82 破晓

    “哇哇哇——叔叔是我害了你，对不起……”

    顾亦乐受的刺激过大，秦屿用了将近二十分钟才让他明白自己还没死的现实。

    男孩一意识到就手脚并用地扑到他怀里号啕大哭，泪水很快浸透了他的衣领：

    “我不该听许诺的话逼你签合同……不该囚禁你，不该强迫你……呜呜呜这些都是我的错，我真的没有想到会成现在这样……”

    他一边哭一边语无伦次地道歉着，声音干涩沙哑，身体剧烈颤抖着，时不时还打着混沌的哭嗝。

    这回可真是把这孩子吓坏了。秦屿心叹道，伸出右手，一下又一下拍打着怀里人的脊背。

    这并不是一个有意的安抚动作———顾亦乐即使跑来救他也抵消不了之前犯的罪过。

    再说，他从未奢望有人救他。只不过想让对方尽快平静下来，放开自己好思考以后罢了。

    …………但是男孩身上是那么的温暖，那么的柔软，紧紧地，如同镶进怀里般拥抱着他，像是一团炙热而不灼人的火焰，将他完整的包裹其中。

    秦屿低下头，对方毛茸茸的头发胡乱地蹭着他的下巴，滚烫的呼吸喷在他的颈侧，反复愧疚的道歉和呼唤，湿漉漉的泪水顺着颈窝一个劲的往下流……

    听觉，触觉，视觉，各种感觉融合在一起后渗入了他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虽然不足以让他那冻成一块寒冰的胸膛解冻，却已足够融化他僵化麻木的四肢和大脑：起码，他现在可以思考了。

    所以思考什么呢………？

    总裁头一次感受到了困惑，但还没等思考出来，怀里止住哭声，正抽噎着啜泣的人忽然声音一顿，整个人僵在了他的怀里。

    “怎么了？”

    他问，对方缓慢地抬起头，鼻涕眼泪直流的脸上混杂着悲伤，懊恼和哭笑不得，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滑稽。

    男孩带着浓厚哭腔说：“我之前还给许诺说，我当不当你的狗跟他没关系，结果现在还真当狗了……”

    秦屿：“…………”

    “噗嗤。”

    虽然场景和情绪不合时宜，他依旧被逗乐了，笑了好一会才收住。

    “那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难道是他派你来救我？”他问，顾亦乐闷闷地摇了摇头：“我输了以后就一直在医院住着，什么都不知道，后来是我舍友逛网上论坛时发现他因病住院，而叔叔你又迟迟不露面，我才觉得有问题。”

    正说着，顾亦乐倏地想起来什么，开口问道：“但是我一直以为是许诺又跟单墨白签了什么合同耍小聪明，还打算劝单墨白回心转意……但是来这么久了都没见他，叔叔，许诺怎么了？你跟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许诺………”

    秦屿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名字，眼神颇有些恍惚。

    那段时间过得过于痛苦，他的身体开启了自我防御机制，使得一切记忆都雾蒙蒙的，像是隔了一层不透明的纱。

    对于许诺，他只记得对方跑过来要救他，他拒绝了，对方拿出了什么东西，之后发生什么便完全记不清楚了。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秦屿很快就回过神来。

    他低头看着男孩那双棕褐色透亮的双眼，轻轻弹了弹对方的脑袋：“你真是长胆了啊，为了劝人敢绑炸弹闯叶氏总部，你知道这要判多少年刑吗？亏你还是名牌大学的学生。”

    “呜呜呜……叔叔……”顾亦乐被这看似嗔怪实则宠溺的话一说，眼泪瞬间又有往下飙的趋势，但看见男人苍白憔悴的脸庞，愣是吞了回去，死死的抱着对方：

    “我才不管那些！我就要跟你在一起，死也要死在一起！什么叶氏什么肖家，什么名誉未来，那都是狗屁，他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要不我爬也要爬到叔叔身边！”

    “你呀………”秦屿失笑，想嘲笑对方幼稚：所谓的爱情比起之后的未来和前途有那么重要吗？但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他望着面前冰冷的玻璃墙，和半开的浴室天花板上的摄像头，内心清楚虽然现在还是一片安静，但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再次闯入这里，控制住他，让他和男孩再次沦落为砧板上的鱼肉，屠刀下的羔羊，无能为力的阶下囚。

    因为意外在阎王殿门口走了一遭，秦屿已经不想死了。

    可他也不知道如何继续活下来。

    顾亦乐好像感受到了他内心的恐惧和迷茫，更加用力的抱住他，似乎想用全身心把他温暖起来。秦屿拍了拍怀里人毛茸茸的脑袋，也伸手回抱回去。

    两人就像是等待世界末日的一对情侣般在床上紧紧相拥，屏息等待着，直到外面传来嘈杂而快速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