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意外来客
“咚咚咚——” 大清早的，谁来敲门啊。 周效明揉揉眼睛，外面不知道几点了，阳光透过窗帘照进屋子里，在一切可反光的物品上镀一层金色光辉。 他轻手轻脚把戚轩挂在他身上的身体部件挪下去，他们昨天晚上胡闹到半夜，困到不行才睡觉，现在戚轩身上全是青青紫紫的痕迹，周效明看着脸红，拿被子给他盖上了。 “咚咚咚——” 是谁？ 意识清醒，周效明才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没什么特殊的朋友，身边的人都不知道他的住址，唯一可能对此有些了解的，就只有戚轩家的管家张叔了，但是戚轩昨晚明明给他发过短信，说过不回去了。 那么此刻在门口的人会是谁？ 周效明走进厨房，拿出一把刀来。 “谁来了啊？”戚轩从床上迷迷糊糊坐起来，问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周效明，“你怎么不去开门……”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此刻周效明脸上是他十分陌生的戒备表情。 “你把衣服穿上。”周效明镇定地说，手上调整了一下握刀的姿势，安静等待戚轩爬起来穿好衣服。 “咚咚咚——” “来了。”周效明对门外的人喊。 戚轩终于穿好了衣服，他惊慌地看着周效明，不知所措。周效明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走到门口，从猫眼观察了一下外在情况。 他顿时愣住了。 “怎么了？怎么了？”戚轩小声说，手机随时准备拨打报警电话。 周效明没多说话，马上把门打开了：“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爸？妈？周效明管门外的人叫爸妈？ 周效明的父母来了？ 戚轩吓得瞌睡都没了，连滚带爬从床上下来，赶紧站直身子，牵连到了昨晚上使用过度的地方，疼的他龇牙咧嘴的。 “家里简陋，将就坐吧。”周效明说。 他看出来戚轩不太舒服，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戚轩连忙摆手意思自己没事，接着满脸忐忑局促地看着来者。 他们是一对中年夫妇，穿着很体面的唐装，男方手里握着一根拐杖，女方提着小巧的手提包，两人都在好奇地打量戚轩。 “小明啊，这位是？”女人探究的看着戚轩，问。 周效明便很简短的介绍了一番：“爸妈，这是戚轩；戚轩，这是我父母。” 戚轩连忙点头，一副乖巧的样子。这可真是罕见，周效明瞧着稀奇极了，假装看不出来戚轩递过来的求助眼神，自顾自去厨房倒了两杯水，放在餐桌上。 戚轩咬牙，说：“叔叔好，阿姨好。” 周效明的父亲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满脸好奇，他刚想说什么，被周效明妈妈打断了，她用力在男人手臂上拧了一把，男人脸上的表情一下子憋回去了。 “那个，戚轩是吧？阿姨就叫你小轩啦，小轩你好呀。”妈妈很温和，说话甚至是对待小孩子的口气。 戚轩连忙点头，说：“您好您好！周叔叔好，周阿姨好！” 周叔叔说：“咳，你好。” 周阿姨说：“你也好——不过我不姓周。” “啊，”戚轩慌乱起来，连声道歉，“对不起啊周阿姨，不好意思周阿姨。” “周阿姨”：……这孩子别是个傻的吧？ 这下子两个人都开始给周效明递眼神了，他看够了戏，觉得再看下去就憋不住笑了，只好开口对戚轩道：“你不用太紧张，我和他们原本就说过你，也说过我们在一起的事。至于称呼，你别管她，叫周阿姨就行。” 周效明妈妈瞪了周效明一眼，对戚轩很和蔼道：“我们本来是想来看看周效明的，没想到突然和你撞上了，你也是来看他的？” 以他父母的眼力，哪里看不出两个人刚起床，而这间屋子就只有一张床，用脚指头想也能想到两人昨晚是一起睡的。但是周效明妈妈给戚轩搭好了台阶，不止是为了小孩子的面子着想，也是表明一种包容的态度。 和人打交道这点，还是他妈妈擅长，不像他爸爸，就知道向自己挤眉弄眼打趣。周效明不想理他，马上移开视线。 “啊，对对对，我来看看他……”戚轩赶紧顺着台阶下来，脸上通红。 “阿姨来之前没和小明说，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你了，还没给你准备礼物呢，”妈妈说着，从手提包里翻了翻，掏出一把精致小巧的女士左轮手枪来，放到戚轩面前，“这个你收着吧，算是暂时的见面礼，等以后给你补上更好的。” 戚轩说：“使不得！” 他还算有点胆量，虽然这半年和周效明在一块安分了很多，但毕竟也是街头混过，见过人血的，现在勉强能够保持镇定。 周效明说：“国内不许持枪，妈，你别逗他。” 还没怎么样呢，这就护上了？ 周效明妈妈有点不乐意，转念一想，孩子在国内这么多年，自己和他的情分都是凭借互联网维持的，戚轩和他更亲近是理所当然，这一想鼻子就有点酸。她眨眨眼睛，把手枪收起来，展开笑容：“那就只好先欠着了，等阿姨过阵子给你准备更好的东西。” 看来周阿姨刚才那关算是过了。戚轩浑身一松，轻轻舒了一口气。 戚轩不了解周效明妈妈是怎样的人，但是刚才那一刻，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位“周阿姨”对他不是看上去那么和善。联想到周效明以前和自己说过的他家里的背景，戚轩背后冷汗直冒。要是自己刚才表现得很惊慌失措，周效明妈妈会不会直接给自己打一个不及格，然后暗中做掉自己啊？ 反正现在是不会了，现在他的直觉表示很安全，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周效明给自己解围了。 他们接着寒暄了一会儿。看周效明父母的样子，他们是很想和自己的儿子亲近的，但是有碍于不常联络，亲近感不足，陌生感有余。虽然周效明尽力配合，但父母绞尽脑汁思考话题的样子太明显，他叹了口气，准备送客。 “对了，小轩啊，我们还不知道你家里什么情况，你父母同意了？”周效明爸爸终于灵光一闪，把话题引向戚轩。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戚轩突兀地停下了和周效明妈妈的寒暄，可疑的沉默下来。 “家里不同意？”妈妈猜测道，“不太开明？家庭纠纷？还是……还是我家阿明的原因？” “不是。”戚轩坚定地反驳道，“都不是，更和周效明没关系。我家里没有不同意，我爸早就不管我了。” 妈妈下意识去看周效明，确认他对此事的了解程度。 周效明对她微微点头，示意自己完全清楚。 妈妈放心了——其实她仍然不太放心，但不放心也无可奈何。她不会贸然插手小辈的事，自家儿子也不会喜欢她插手这些仅凭他们自己就能够解决的困难。没有经过考验的感情太过脆弱，做家长的没办法为他们解决一切问题，况且没有他们参与的这十多年里，儿子很好地处理了所有问题。 雏鹰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展翅飞翔。 妈妈只好说：“好吧，你们有主意就好，遇到困难可以和我们说。” 本来就岌岌可危的谈话气氛这回全没了。经历了刚才的小插曲，周效明父母一时找不出话题，缺少这么多年的联络，就算他们想了解儿子，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妈妈气得狠狠瞪了一眼周效明父亲，在对方无辜的眼神中，恋恋不舍地和周效明告别。 “爸爸妈妈要回酒店了，晚上有事，没办法来看你，明天……明天一早就飞回去了……”妈妈说道这里，声音有点哽咽。 时间还是太少了，他们又根本不能久留。回国原本是为了一笔无法拒绝的跨国生意，顺路想悄悄看一眼周效明的。可是见了面，才发现留给他们的时间根本不够。 他们能做的唯有加快洗白的进度，尽早向国内转移产业，好早日和周效明团聚。 “嗯，”周效明点点头，并没有表现出太多激动不舍来，很平淡地向他们道别，“以后再见。” 戚轩也站起来送别：“周叔叔，周阿姨再见。” 周叔叔比较好面子，绝对不会在儿子面前掉眼泪，故作潇洒地负手离去，只留下两个淡淡的：“再见。” 周阿姨则没那么多架子，自由自在地红了眼眶，说：“好阿明，下次再见……还有，我不姓周……” 周效明说：“周女士，路上小心。” 客人们离开了，周效明站在门口看他们进入电梯，发了一会儿呆，才把门关上。 戚轩小心瞧着他的表情，说：“你还好吧？” 周效明很平静道：“挺好的。” 他说的是真话，他此刻的感受确实很好。时隔多年未见的亲人团聚，没有什么比这更开心了，而舍不得是件奢侈的事，他们家现在还没能步入那个阶段，所以周效明不会对此产生任何多余的想象。 这可不是什么正常人的想法，戚轩对此持保留意见，他沉吟一下，说：“晚上我爸公司周年庆，带你一起去玩玩？” 赶在周效明拒绝之前，戚轩又补充道：“这次没别的意思，既然你父母来头不小，你看起来也确实不想在这方面发展，我肯定也不会逼你。晚上只是希望你稍微放松一下，反正……反正这种聚会，一个人去无聊，两个人结伴快乐加倍。” 看在戚轩今天这么乖的份上—— 周效明难得看到了一个和平时不太一样的戚轩，心情不错，没多想便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