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幸运
听到这个问题，洛军并不惊讶。 以小姑娘的聪明程度，现在也该意识到秦仲爵的病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一道鸿沟。 他们不能在一起，和他的病有很大关系。 不过，洛军不打算全盘托出，毕竟这是秦仲爵的隐私。 “这是个好问题。”洛军笑了一下，向后靠坐在椅子上，“不过我也不是很了解事情真相，只知道个大概。” “哦……”夏新玫并不太信。 “是这样的，爵在小时候，和你年纪差不多大的时候，曾经失踪过一年，是成叔把他救出来的。回家之后他就有了那种病，开始不明显，但后来上大学，天天泡在女人群里，你也知道，他长得好看，追他的人也多，爵的病开始恶化，直到他自己抑制不住了，顾炎借着留学的名义带他出国治疗了一年，后来他回国，一切都恢复正常，但前段时间又犯病，剩下的你都知道了。” 洛军只将无关紧要的部分讲了出来，他相信，以小姑娘的聪慧，已经能透过这些部分猜个大概。 “他的病能治好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洛军说，“不过这件事，现在告诉了你，我需要你保密，你是为数不多知情的人之一。爵的父母并不知道这件事，爵也从来都没想让他们知道。” “为什么不让他们知道？”夏新玫有点惊讶。 她的确猜到了事情的大概。 但一般人遇到这种事，不都要告诉家人，向他们求助吗？秦仲爵为什么不愿意说？ 洛军摇摇头，勾了勾嘴角，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夏新玫，“他那时候16岁，你带入一下。你现在和爵做的事，你会主动告诉你的爸爸妈妈吗？你会告诉夏怀仁？” “我……” 夏新玫本来想说夏怀仁已经知道了，但她意识到，她是希望他永远不知道这件事的。 “这不一样，他……他当时是被强迫的，我是自愿的。”夏新玫再次改口。 洛军轻哼了一声，早就料到她的回答。 “小姑娘，你只是以为自己是自愿的，这一点上，和当年的爵没有不同。” 夏新玫陷入沉思。 半小时后，洛军和夏新玫从临时审问室出来，径直去了秦仲爵的病房。 顾炎经评估，不建议秦仲爵转院，现在转移病人的风险太大，容易造成身体损伤，就让秦仲爵呆在三院。 顾炎从锦珍调来了那边的医护团队和医疗设备，并且亲自坐诊，保证秦仲爵受到最完美的照顾。 这时顾炎正穿着无菌服在重症病房内检查秦仲爵的身体机能。 床上，秦仲爵身上缠着绷带，脸上带着氧气罩，完全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顾炎一边操作仪器在秦仲爵的身上检查，一边口中念念叨叨。 “臭小子，出了事都让我给你擦屁股，这次我可是真不管你了。你和小夏的事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你手机里全是罪证，你说你没事拍什么照片？闲得蛋疼？还是不是律师了，怎么一点儿安全意识都没有？ “你舅舅我可真是个劳碌命。天天操心这操心那。你这心率倒是挺平稳的，睡得不错看来？做梦呢吧，梦见什么了？看你脸色这么恬静，眉头都不皱一下，平常可没有这么放松呢。” 说到这，顾炎还弹了一下秦仲爵的脑门，趁他无法还手小小地惩罚他一下，心里有点邪恶的满足。 “还是放不下小夏吧？我看你也需要好好想想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了，想好了就醒来吧，别让你妈操心。小夏也过来了，说不定这会儿正在门口看着你，你说，你这么一副死德性，能把人家追回来？ “当然，你就是现在就醒，也够呛能让小夏回心转意，谁让你之前那么渣？还把人家弄怀孕，得了，你又该烦我了，不说了我走了，你自己好好反省吧你。反正如果我是小夏，我绝对不会回头，哼。” 收拾完器械，临走前，顾炎又看了一眼波动平稳的心电图，摇摇头。 秦仲爵伤到了头部，能醒来是幸运，醒不来就是一辈子的植物人。 顾炎是从没想到他今天会冲动成这样。 和李青青结婚难道不是他自己选的？结果自己又受不了，半路逃婚去找小夏，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真没出息。 顾炎出了重症病房，就看到门口的洛军和夏新玫，以及渠成和渠白。 顾炎以秦仲爵需要安静修养为由，早就把顾女士和秦部长打发走了。 顾女士情绪过于激动，显然不适合待在这儿。 秦部长负责把顾女士带回家安抚。 渠氏父子自然不肯丢下夏新玫一个人，陪着她一起过来看秦仲爵。 “洛军，这边没什么事了，你回去工作吧。”渠成说。 洛军看看秦仲爵的方向，点点头，“好，爵醒来的时候叫我。” “小夏，你要进去看看他吗？说说话，他也许会早点醒。”顾炎说着，贴心地给夏新玫拿出一套新的小号无菌服来，“穿这个进去吧。” 夏新玫有点感动，从认识开始，顾炎一直把她当小辈看，当成秦仲爵的养女。 他照顾她，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 今天她和秦仲爵的关系公开，按说顾炎肯定会很震惊，但他对她的态度依然没有改变。 仍然是那么温和，这说明他是个很有修养的人，至少比顾亚楠女士令人宽慰。 夏新玫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秦仲爵宁可把被绑架那年的事告诉顾炎，也不告诉他的父母。 大概是因为，他知道只有顾炎能在知道那些事之后仍然正眼看他。 而他的父母，也许只会苛责。 16岁的少年，是个多么敏感的年纪。 经历了那样的事，他一定很痛苦。 夏新玫想起自己和宋美俊相处的那段时间，那个男人非常恶劣，像对玩物一样对待身边的小男孩。 而她还记得那个男孩绝望而撕裂的眼神。 “顾医生，他有你真的很幸运。”夏新玫衷心说道，“你是个好人。” 顾炎没想到她会说这个，但还是大方地接受了赞美，“谢谢，他没了我确实不行。不过，小夏，你现在对他也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