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奥黛丽球球

    若我足够残忍，是否便不必爱人。

    近冬的时节，接连下起了雨，那一天的秋水不是结束，倒成了开场。

    如同那天的吻。

    方之如替安云整理好卷曲的裤脚，抬起眼来，“主人，我可以吻您吗？”

    “刚刚不是已经……”安云惊讶地看着对方微微俯下身子，棱角分明的唇轻触自己光裸的脚背。

    “希望您一整天都开心，我在家等您回来。”方之如微笑着看他。

    “……嗯。”

    在连绵的雨水里，安云的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真好，有人在等我回家。

    黄昏的时候天终于放晴，暖色的霞光在归客的头顶上铺展开来。

    安云放下被撑得鼓鼓囊囊的塑料袋，一只手将钥匙插进去姿势别扭地转开了门。

    方之如果然在玄关那头等着他：“主人，您回来——”

    “咪——”

    安云有些不习惯地捧着手里白色的小毛团：“在路边的草丛里捡到的，嗯……看起来刚刚出生还没断奶，我怕晚上又下雨”，他看看之如，怕他不喜欢，“可以养吗？”

    “当然，”方之如上前，伸出手抚摸白色小猫尚有些潮湿的皮毛，“只是我不想您再养宠物了。”

    “啊？”

    “……毕竟您已经有我了，如果要养就让它做我的宠物吧。”

    “嗯？”安云一时搞不清其中复杂的层层递进的关系，脸上表情有点呆。

    “总之”，方之如笑道：“就把它交给我吧。”

    “好啊。”

    就这么决定了。

    白色的小毛球并不全身都白，小猫左前爪的毛毛是黑灰色的，像是戴了一只长及手肘的黑手套，这小小的点缀让猫咪端正蹲坐的时候颇有了点韵味。

    安云笑说这让人想起奥黛丽赫本的黑白画片。

    方之如：“那就叫它小丽好了。”

    “哈？”安云惊讶于之如的起名方式，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可是这好像是公猫。”

    而且为什么不叫小黛，这听起来还好些。

    小奥也……

    “那就叫奥拉尔好了，小名球球。”之如笑道。

    ……这也差太多了吧，安云想，不过既然是交给之如去养，那就随他喜欢好了。

    小毛团就这么有了一个充满异国风情的大名，虽然它是只土生土长的中华田园猫。

    早前的吻像是开启了两人关系的新阶段，自那之后方之如时不时就会请求吻一吻安云，他垂下眼帘轻轻啄吻安云的指尖和脚背，像一位信仰虔诚的教徒。

    他们越来越亲昵。

    相比从前，安云脸上浅浅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

    天气越来越冷。

    但屋子里因为居住人数的增加反而温暖不少，安云是一到了冬天就手脚冰凉的体质，然而今年他有了名为方之如的大暖炉，以及一只毛茸茸的小暖手宝。

    饭后，他们依偎在沙发上，安云整个被身后的方之如揽在怀里，腿上搭着短绒的毛毯，球球揣着两只小前爪窝在安云两腿间的凹陷处。

    ”还会冷吗？“方之如问道。

    安云有些不好意思：“不冷了，但是会不会压到你。”

    这姿势有点太……

    身后传来方之如的浅笑声：“不会，主人很轻，相比起同龄男人而言是偏瘦的，该好好吃饭才对。”

    “有好好吃啊，只是不太容易长肉。”

    相比几天前第一次被方之如拥入怀中，安云已经习惯了很多，但总还是免不了会有些觉得害羞，毕竟已经是快三十岁的男人了，身材也实在不是什么娇小的类型，被另一个男人这样抱在怀里……

    身后人没有给他太多时间去思考姿势的正确与否，对方亲亲他微微泛冷的耳廓：“你总是这样么？”

    “嗯？”

    方之如第一次没有用敬称，男人醇厚的嗓音近在咫尺：“在你要求我离开之前，我都不会抛下你，你拥有我，拥有我的身体、拥有我的心，你是我的主人，不要再辛苦的克制自己了，不论你想要我抱你还是吻你，都可以尽情地索取。”

    方之如轻轻将安云的脸扭过来，“不要害怕。”

    “……我”，安云小心地收着力气捏捏猫的爪子，定定看着身后的男人，换来对方轻轻地啄吻。

    “你是我的拥有者。”

    ………………

    【塞姆斯的夏天潮湿而炎热，接连的大雨将小道上的鹅卵石冲洗得发亮。庄园里绿意盎然，雨后的泥土混着花木泛出清爽的气味。

    黛丽丝夫人轻轻摩挲自己浅色的蕾丝手套，说：“听说有位可爱的年轻人最近住在您的山庄里。”

    男人笑道：“夫人的消息还是这样灵通，看来淑女们的下午茶总是不会无聊。”

    “可不是所有的消息都这么有趣，我亲爱的廷斯公爵，您要知道”，黛丽丝夫人轻轻搅拌面前的茶水，“现在像您这样的单身汉可不多了，我的女伴儿们可都很嫉妒我能够和您约会呢。”

    男人只是莞尔。

    黛丽丝略显惊讶地挑起一边的眉毛，深邃的眼睛里透露出些许兴味：”看来这次的小家伙是个小甜心了？“

    廷斯颔首：”的确是个非常惹人怜爱的小东西。“

    ”哦——“黛丽丝夫人啜了一口茶，“这样的赞赏在您这里可不多见。”

    “您是说我为人刻薄？”

    “怎么会”，黛丽丝掩唇笑道：“只是没有见过您如此偏爱一个的样子。”

    “偏爱么”，廷斯不以为然，“也许吧。”

    二人在花园里嗅着铃兰的清香说了一会儿话。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黛丽丝夫人没有再多叨扰，很快在管家的陪同下坐上了归家的马车，相信二人的闲谈很快又会成为城中的新鲜事了。

    “好孩子，你还真是受欢迎。”廷斯展开手帕为他的奴隶擦去额角的汗珠，来自东方的丝绸柔软而顺滑，只肯吸入微薄的湿液。

    “先生……”拥有祖母绿般诱人眼睛的青年被命令跪在花房里等候他的主人，整个下午的时间，伴着玫瑰浓郁的香气，赤裸着身子的年轻人连汗水都浸透了花香。

    “不知那位俄尔斯城的庄园主人会不会听说这件都城的轶事”，廷斯轻笑道，“恐怕就算听说也只会一笑了之，毕竟他无从得知这个花边新闻里的‘小甜心’就是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不是么？”

    年轻人浓绿的眸中漾起奇异的光彩，“先生……”

    “你喜欢对不对？我的小猎犬、我的小马驹，”廷斯缓缓插入他的发间摩挲，“若我命令你在父亲面前展示你漂亮的身体，奴隶，你无权拒绝。”

    潮湿闷热的花房里，公爵兴味道：“到那时，我会允许你称我为‘主人’。”

    年轻人喷吐出热烫的呼吸，他微闭着眼，俯身亲吻公爵的鞋尖：“是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