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平权者与受压迫者的愤怒反抗

    早上课间，尤希娜接到了她在高地恶徒区当地区管理的黑道人士父亲的电话，让她和她的母亲先到普通区某个住宅区的公寓去住几天。

    说到这，不得不提一下维林沃，由于他年纪尚小，父亲又是黑帮分子，所以他的姓氏随母亲，对外称自己全名为“维林沃·西斯里”。尤希娜跟他一样，随母姓“沃夫维耶波瓦”，典型的南大陆北部小国“卡多帕罗加奇顿”姓氏——长，以“瓦”结尾。

    尤希娜顺势邀请斐薪和维林沃到自己家里去吃午饭，因为学校距离她居住的公寓不远。

    这个聪明的姑娘一直在注意斐薪的情况，她发现斐薪被禾道扬老师叫出去之后，明明面色如常却是带着一脸水珠回来，但那种发情导致的潮红已经从他脸上消退。

    尤希娜对禾道扬非常尊敬，她也曾受过禾道扬的帮助，因此她认为，禾道扬会用自己的工资购买抑制剂给自己的学生也是一件常事。

    放学后三个同伴并肩走出校园，三人不约而同注意到身后有人跟着。

    “是坏人吗？”斐薪被这种盯梢弄得心神不安。

    尤希娜尴尬地说：“不是啦，是我爸爸安排在我身边的保镖。”

    斐薪摇摇头，警觉地对两人说：“还有盯着维林的……”

    维林搓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苦笑着回答：“是我妈妈……那个，她也挺担心我的安全……”

    西斯里家族的企业在高地很有名，斐薪对于维林沃会被保镖跟着一事表示理解，但尤希娜那边就……

    “你们家人惹上麻烦了？”斐薪忍不住问。

    尤希娜和维林沃的反应几乎一模一样，各自转头看向别处，嘴唇紧抿。

    所幸三人在路过校门口的药店时尤希娜想起自己的任务，她找到了转移话题的契机，对同伴们说自己要买几盒卫生巾，便拔腿奔进药店里。

    斐薪和维林沃站在外边等，没想到会听见店里传来尤希娜的惊呼：“这也太无理了吧！！！”

    两人对视一眼，匆匆走进店内，却见柜台上放着一盒特效抑制剂，而收银机屏幕上的数字赫然显示着“200000”！

    维林沃被这巨额数字吓了一跳，忙问尤希娜到底买了什么东西。

    尤希娜的暴脾气被这无理的价格刺激出来，她单手撑在柜台上，指着收银机上显示的数字质问店员：“这几乎是高级教师两个月的收入了！你扪心自问你们在这打工一个月才赚多少钱？而抑制剂的效果是八个小时左右，省着吃的话一天也要花掉两万块！我们买一餐好饭不过才一百！才一百而已！你说这是政府定价的？开什么玩笑！政府调查过在单性别人社会中苦苦生存的特异双性人们的情况吗？他们大多数还没有获得国家下发的正规学历证明，他们做不了高级的工作没有较高的收入！但他们要保持一天的清醒才能多挣钱……可你们现在在做什么？！让一个月收入五千不到的特异双性人一天拿出两万来保持清醒的头脑？其他被压在社会底层的双性人就不管不顾地任由他们去发情吗？！到时候又要说他们无时无刻不在勾引别人了！”

    尤希娜气得咬牙切齿，冷笑着点头，怒视店员无奈的脸：“很好、好极了，又是和以前一样的罪名——特异双性人就只能靠卖身度日，他们天生就是成人店铺里的玩偶……”

    维林沃几步上前，将手放在尤希娜的肩膀上，压低声音对她说：“尤希娜，那是政府的决定……无论如何，那是政府的决定……我们没有办法……”

    尤希娜深吸一口气，扔下二十万纸钞，抓起柜台上的抑制剂，转身拔腿就走，顺手拉上两个同伴们的手。

    走出药店后，尤希娜愤怒地自语一句：“我讨厌这个畸形的社会！”而后她握紧拳头，用牙齿狠狠咬住自己的拇指，眼泪在她眼眶里打转。

    维林沃无奈地叹气，斐薪垂头不语。

    维林沃无言地跟在同伴们身旁，他从“父母的言语中”隐约猜得出来，那些被大量收购的抑制剂估计都被拿去加工成催情药物，最终还是会危害特异双性人。

    斐薪拉住两个同伴，告诉他们快餐厅到了。

    为了照顾斐薪，明明吃得起千元一餐的维林沃和尤希娜只跟斐薪一起吃五十块一顿经济实惠的面条，他们会特意多放肉，然后分给斐薪，斐薪对此表示感激，并经常以辅导课程为交换维持他们之间的友谊平衡。

    尤希娜吸吸鼻子，一把搂住斐薪的肩膀，故意大大咧咧地说：“今天让维林请客吃顿好的！我钱包刚瘪了！”

    维林沃表示没问题，他对斐薪说：“我们之间的友情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你别在意这些，我们一起吃顿好的吧！”

    尤希娜握紧拳头气愤地挥舞着：“这二十万我迟早要让政府还给我！”

    维林沃好笑地看着她：“你有什么办法？”

    尤希娜沉默数秒，反问维林沃：“你难道就没有想改变这一切的心思吗？”

    维林沃耸耸肩失望地说：“那很难，尤希娜，国家政权不是你想想就能动摇的。”

    尤希娜不认同这点，她反驳说：“正面不行，我还有侧面的办法！”

    维林沃挠挠鼻子，问她还有什么办法。

    “把那群混蛋从椅子上狙下来！”尤希娜说着，闭上一只眼，做了个开枪的手势。

    斐薪哈哈笑着说这不可能，维林沃却摸着下巴陷入沉思。不管他那个“温柔的妈妈”怎么不情愿，他也早就被他父亲卷入黑帮斗争里。他向父亲表明过自己的态度，他要维持那个家的完整，因为现在的母亲好得让他不敢相信，他知道替代他母亲“奥薇拉”的这个人是个特异双性人，同斐薪一样善良且温柔又坚强的特异双性人，他愿意为这些人付出什么。

    维林沃想到自己能做的只有帮助父亲坐上红刃当家的位置，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想干一番大事，也知道父亲背后有着他不敢想的助力。维林沃认为，自己的父亲弗伦萨是改变红刃组织现有运作轨迹的最佳人选。

    三人吃完午饭后就在尤希娜的带领下去了学校附近的公寓。下午是家长会，孩子们可以不用去上学。

    参加三个孩子家长会的，第一个是斐薪的生母斐悦，他是个特异双性人，长得偏向于雌性化，看起来有向雄化发展的趋势。第二个是尤希娜的母亲，她是典型的南大陆黑皮美人，由于皮肤黑而不太显老，虽然年过四十但仍维持着二十多岁人的光泽皮肤。第三个就是假扮维林沃生母“奥薇拉”的科威·雅各塔。

    在下午上课前匆匆结束话题赶回学校主持家长会的禾道扬拿来准备好的稿子，向学生家长们汇报孩子们的情况。

    他临时增加了一个关于特异双性人的话题：“各位都知道我们班是第一批接受特异双性人入学的班级，现在班里有个特异双性人孩子。然而就在我们全力宣传平等理念的时候，仍有不少本地学生对其冷眼相待甚至霸凌欺辱他。双性人是可以通过服用抑制剂来降低发情频率甚至完全消除发情现象的，希望各位家长起带头作用，教育孩子树立正确的人权观念，杜绝歧视现象出现在应该是美好阳光的校园中。”

    禾道扬在讲话的时候特别注意几个曾欺负过斐薪的单性别人孩子的家长，发现他们对这个话题要么表示轻蔑要么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禾道扬暗暗在学生名单上打勾，他体内的杀戮欲又在催他赶紧动手杀人。虽然他想杀的是更高层的单性别人。

    尤希娜的母亲发话了：“我不在乎他是什么人，我只在乎他能否给我家孩子带去正确的影响。要知道，和特异双性人在一起久了，可能会引发一些……嗯，这么说吧，发情是会传染的。”

    科威注意到坐在身边的斐悦面露难色，于是举手说：“我也是这么想的。老师您也说过，只要他们服用抑制剂就能维持清醒，所以这方面的问题应该不需要考虑，对吧？但您还是提出了这种话题，为什么呢？”

    禾道扬回答道：“确实，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现在特异双性人用于抑制性欲的药物被政府涨价百倍。”

    此言一出，众家长禁不住交头接耳。

    “大多数人不关心抑制剂的价格，毕竟单性别人不需要用到，原本，一片一百比卢索，一般人是负担得起的。”禾道扬话音未落，就有家长低声惊呼“这也太过分了”。

    尤希娜的母亲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问：“老师您是说……帮助那些孩子维持清醒的药物现在一万块一片？！天呐！真是疯了！”

    斐悦的脸色越发苍白，他垂下头，无助地咬紧嘴唇。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禾道扬拿出购买清单，三家药店都是这种价格。他甚至放出店员亲口说出是“政府定价”这种话的录音。

    “过高的抑制剂价格会给特异双性人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各位家长可想而知。原本双性人们服用抑制剂之后，他们就是和别的单性别人一样，只是普普通通的人，但失去抑制剂的协助，他们随时会在不知道什么地方发情，万一在课堂上突然高潮，而你们的孩子就坐在旁边……”

    禾道扬还没说完，就有家长起身打断他的话：“那为什么要让双性人坐在我家孩子的身边？！他们应该自己组一个班级，然后爱怎么发情就怎么发情！关我们的孩子什么事啊？！为什么会有这种怪物来祸害我们的社会？！”

    顿时，班级内的舆论分成了三派，一派事不关己看戏的，一派反对这种歧视的，一派坚决要特异双性人滚远点的，后面两派就这样打起了嘴仗。

    作为特异双性人的斐悦在这样的环境中已经不堪重负，他痛苦地蜷缩着，耳边环绕着两拨人的争执。

    而禾道扬就这样眉头微蹙地站着，任由事态发展。

    科威淡定地拿出粉饼补妆，尤希娜的母亲烦躁地看着两拨人吵架。

    终于，斐悦发作了，他站起来，用男声恶狠狠地吼了一句：“都他妈给我闭嘴！！！”

    众人被吓到了。

    禾道扬好笑地问：“斐薪同学的家长，当初你家孩子也是在这种环境中过日子的，您现在可站出来说什么闭嘴了？当时要当和事佬的不就是您吗？”

    斐悦沉默片刻，用手将滑落到面前的刘海撩起，左右看看那两拨停止争吵的人，对禾道扬说：“我是说过算了，各退一步海阔天空，但我可没说、我可没说我会让我的孩子一直在这种环境中生活下去！他成绩每科都是满分，他学习从来没落下，我要他证明他即便是个特异双性人，他也是个优秀的人！他必将像他的偶像卫骏铭先生那样站到国际政坛上去！总有一天他会跟他的同胞们一起来改变这个世界！”

    斐悦放下的手紧紧握成拳头，转头望向刚才第一个提出反对意见的家长，咬牙切齿地对他说：“真是够了，有时候面对野蛮的人就只能用野蛮的办法是吗？”

    那个家长在意识到事情不妙之前，已经被斐悦一拳头招呼到脸上！斐悦这一拳出得可不轻，直接把人鼻梁打断！

    禾道扬难得发自内心地笑，他扬起一侧嘴角，愉悦地听着斐悦用粗鄙的言语咒骂道：“你他妈养的龟儿子要是再敢动我斐家的特异双性人小孩，我直接让你儿子断子绝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