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完）

    49.霜

    一层霜覆盖了冰箱上层，鹰本来想拿出之前趁特价买的鲑鱼，却发现怎麽都拿不出来。烦躁之余，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结果下场却是──

    碰──听到厨房传来了巨响，海洋担心地走了进来。

    却发现鹰倒在地上，头上都是鲑鱼。

    海洋看到，笑了笑说：「你到底在做什麽？」

    「冰箱的温度太冷了，上面都冻成霜啦，拿不出来就变成这样。」鹰很无奈拿下头上的鲑鱼，将都是霜的鲑鱼丢到预备好的冷水锅内。「先解冻，晚上吃煎鲑鱼吧。」

    「嗯，是说最近看电视上出了很多因为想享受鲑鱼优惠跑去把名字改名的人。」

    「……真不知道那些人脑子在想什麽。」

    鹰也有看到这则新闻，而且还占了好几天的新闻版面。洋流市自从洋流节的唱祭跟混乱後，又恢复到无聊和平的时期，所以──奇怪的报导又增加了。

    「不知道，但好像有人趁机赚外快。」

    「脑子动的很还真快，不过也出现很多浪费的情况吧？」

    「是啊，其他店家也推出了相应的活动，不知道这股跟风会到什麽时候。」

    「你身为洋流市的支柱就不能好好想办法吗？」

    海洋思考了一会，说：「不能。」

    「……那你做为支柱能干什麽？」

    鹰用一种要你何用的眼神看着他，而海洋只是耸耸肩膀，说：「信仰的存在，不一定要实际的功效，只要在那里，就会很安心吧。」

    「这说的倒也是，不过感觉你好像太往脸贴金了。」

    「是他们硬要往我脸贴金，我也没办法。」

    鹰听到这句话，笑了笑。

    「说的也是，你根本不在乎。」

    「嗯，我只在乎你。」

    促不及防的话语，让鹰转过头去。

    ──这个海洋到底活得太久了，连这种骚话都能轻易说出口了。

    接着到了晚上，鹰在厨房煎鲑鱼，海洋一如既往在客厅看电视。

    有时很怀疑海洋为什麽这麽喜欢看电视，不使用智能手机浏览频道，反而喜欢传统的跟着看电视，简直就像是复古时期的老人家一样。

    不过海洋就某一方面来说，的确是老人家没错，虽然有着青年的美丽外貌，说到底，骨子还是那百年前的老灵魂了。

    都过了这麽多的岁月，就跟他一样，经历了很多事情。

    习惯与不习惯，都要慢慢磨合起来。

    毕竟往日的时间还长得很。

    ＊

    入眠时间，海洋已经安详睡着了，而鹰还张着眼，没有睡意。

    他们两个人现在住进了由洋流市安排的房子，可能市民认为他们是一对，所以床是一张双人床，因此两个人是睡在一起的。

    初始看到这张床的时候，鹰有点抗拒，如果睡一起不就默认了两人的关系了；但海儿那强制的态度和海洋的小眼神，让他不得不妥协了。

    本来就是那种关系，所以睡一起也没问题吧。

    海儿送来的那一袋用品，他到现在还没拆封过，好好地藏在衣柜中，不愿意被海洋发现。

    假如被发现的话……

    感觉会发生不得了的事情。

    想着想着之间，鹰静静闭上了双眼。

    ──管他的，以後的事以後再说。

    50.思念

    看到鹰安分地待在身边，海洋其实心里很高兴，可是面上不能显现出来。

    因为他知道鹰其实一直想飞走，就像当初一样。

    现在这份相处不过就是求来的，他与鹰之间，从最初就是不平等的，而且他也用了错误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喜欢。

    「假如能回到过去就好了，但那是不可能的。」海洋喃喃自语。

    一旁的鹰听到海洋低喃，抬起头来，说：「你说什麽？」

    「这个思念的广告看起来很讽刺吧？假如真的有这麽多思考的念头，都不去付诸行动，可不是都在妄想吗？」海洋指着电视出来的美少年与大叔的广告。「错过了才觉得可惜，这个思念也太廉价了。」

    鹰看着电视上的大叔在旅游结束回到家後，独自思念着那个与他相处的美少年点点滴滴的时候，忽然觉得──这何尝不是另外一种方式呢。

    所以鹰没有回答，只是打了了哈欠。

    电视萤幕中的广告还在持续，两人的心思却早已飞远。

    ＊

    露水从枝枒上掉了下来，年少的鹰轻轻地用碗捧起了珠水，往後一瞧，是蓝色长发的少年看着他。鹰那头黑色的短发随着微风轻拂，走向前。

    「阿鹰，要回家了吗？」

    「好啊，不过得把这些露水装完才行。」

    「可是阿鹰，我不喜欢这些露水啊。」

    听到少年的话，鹰疑惑地低下头看着碗里的露水，像是漩涡般的涟漪让视线逐渐模糊起来──

    ＊

    黑暗的地下室中，青年的鹰张开了眼睛，四处摸索着，忽然见到一名神似他年少时的男孩跌跌撞撞了进来。

    手里拿着贝壳项链，很惊慌四措，什麽话也没说，远远躲着他。

    「如果旅行可以改变人的话，那我们就一起逃出去吧。」

    鹰说着，伸出手来，而年少的男孩似乎有点迷茫他的话语，但也缓缓靠近了他，伸出了颤抖的小手。指尖碰触的片刻，画面碎成一片片。

    ＊

    一名美丽的蓝色长发的青年轻轻抚着鹰的脸庞，轻轻地叹息。

    彷若听到了声响，怀中的鹰张开了眼睛，触碰青年的唇。

    红润的色泽，在一张白皙的脸上特别显眼，饱满如同最初的露水一般，让人想好好捧起，送上自己最单纯的心意。

    当空白的记忆填满了脑子的时候，两人的唇靠在一起。

    白色的花瓣从天而落，散在周遭，模糊了所有。

    ＊

    沙滩上，名为鹰的青年抬起头来，感受咸咸海风的吹拂，一只白色猫咪轻轻走来蹭了蹭他，却在看见一名绑着马尾的蓝发青年时给惊走了。

    「鹰老师，你写的书真的很棒，我很喜欢。」

    「谢谢你的喜欢，你是我的粉丝吗？」

    「我是你的责任编辑，同时也是你的粉丝。」

    「哎呀，那真是受宠若惊了呢，该怎麽称呼你呢？」

    绑着马尾的蓝发青年没有说话，只是忽然凑到鹰的面前，鹰有点吓到退了两步，说：「怎麽忽然这麽靠近……」

    话语没说完，眼前的男人呼呼狠狠抓住了他的手，靠到他身上，唇在鹰的耳边细语说：「海洋。」

    蔚蓝的天空底下，两个男人依偎在一起，波浪的声响阵阵传来。

    ＊

    蓝色的书籍被摆在桌子上，被翻开的页面正无形地浮出字迹来，一举一动地叙述着熟悉的剧情──那名为海洋的悲欢离合。

    蓝色纹路的徽章挂在墙壁上，花楠木的椅子已无人，窗外的黑夜之中，只有两颗星星闪耀着。海浪在黑暗之中拍打着，一抹蓝色的身影乍现消失。

    第三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