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花、露花，仗追露】红颜薄命掩黄沙⑦

    花京院进到房子里先去看了放在餐桌上的早餐，欣慰的是露伴把它吃掉了。

    花京院先去工作室看露伴是不是又在创作，露伴不在里面。他又去地下私人电影院，露伴在里面，荧幕上承太郎的战斗正在继续。

    露伴顺着随花京院关门动作变得窄细的光柱回头看花京院：“你和承太郎先生做了？”所有的光几乎都来源于荧幕的反射，在明暗间，花京院看不清岸边露伴的神情。

    “嗯。”花京院肯定着走向露伴。“老师中午想吃什么？”他和承太郎做爱是有理由的，和露伴做爱也是如此，之前承太郎没有提露伴让花京院放松了许多，现在他有足够勇气和耐心来面对露伴。直觉性的，花京院认为露伴的问题不会让他难以招架。房车里面有洗澡的设施，不同于传统洗澡模式，简洁且高效。现在的花京院除了看起来脸过于红气色好了很多没有更多才经历一场疯狂性爱的痕迹。

    偏偏露伴就是知道。他没有铺垫直接问出来，花京院从露伴脸上眼里没有发现恼怒嫉恨，探究的情绪占据了很大比例。

    露伴没有管中午吃什么这个话题，更在意花京院的感想：“和一个ALPHA做爱什么感觉？告诉我你的感觉。”

    于是花京院坐到露伴所在躺椅的扶手上慢慢讲述起来：“这很疯狂，一半时间里我都失去了意识……我无法做出判断和决定，生物本能里想要留下后代的冲动太强烈，快感也很强烈，这是生物之间的吸引……这比我们之前用的燃情润滑剂还刺激。过于强烈的快感会令人感到恐惧，承太郎发现了这点，他问我能不能承受。”

    露伴通过座椅上的控制按钮让放映暂停，他让花京院讲得更详细，本人则在倾听过程里空白了表情。

    花京院略去具体细节专注于讲述自己的感受，期间露伴一直没出声直到花京院停止了讲述。

    “你是因为创作需要去和承太郎先生交合的吗？”露伴自己是体验派，他甚至不介意亲自去吃活虫子，却不会想和一个ALPHA真刀实枪地体验性爱。这会让他失去对自己的控制，之后他可能会变得软弱易妥协。

    这段时间里花京院主要是学习参考着露伴和经典电影来制作漫画分镜草稿，露伴也看过，他直到花京院的作品内核是什么。

    爱。

    经典又复杂到可以围绕其刺激着若干世纪的创作者产出的主题。

    花京院知道露伴误会了，他不想纠正。一切都在变好，花京院不想让露伴知道自己的病史，这可能会导致被区别对待。他只是OMEGA分化水平过高激素分泌过于旺盛，这不是什么会引发传染的疾病，一点善意的隐瞒无关紧要。更重要的是他乐意去照顾露伴这样才华横溢性格独特的人，他喜欢这种被需要的感觉。

    露伴接受了这个理由，荧幕上的时间再次流动，他回到上一个问题：“午饭随便什么都可以。”

    花京院当然不会用随便什么东西应付露伴。

    之后的每一天都过得充实而愉快。

    早晨或者晚间花京院会和承太郎在森林或者海边独处，一整个白天被花京院花在画漫画上。投入一件真正热爱的事会让人忘记外界的情况，画漫画期间，有那么几次花京院甚至察觉不到露伴的接近。

    露伴还在画新的作品，完成和杂志社签约作品的连载后露伴会画自己的故事。露伴给这次的系列作品定主题为“勇气”。创作告一段落后，露伴会和花京院交换作品。他告诉花京院不要过于在意形式，比如漫画人物精细程度和背景。

    “这些都是可以在找素材贴上去的，重点是故事。你的功底很扎实也足够完成一篇漫画，实际上你的作品已经比很多全职漫画家都要精彩了。不要在意那些无伤大雅的细节……先一鼓作气完成作品，之后还有遗憾的话就再画一版。这些都是是很正常的事。过于在意细节会磋磨你的热情和经历。”

    说这话的时候，花京院和露伴难得于白天走出房子坐在前门廊屋檐下晒太阳喝咖啡。露伴最近又对咖啡感兴趣了，因为SPW财团给花京院送来了他喜欢的咖啡豆，花京院做咖啡的时候会准备露伴的份。露伴喜欢在咖啡里面放很多糖，他解释这是因为之前废寝忘食画漫画形成的习惯。

    花京院和露伴相视一笑，有几次花京院不小心昏睡过去还是露伴把他叫醒。

    花京院没有告诉在刚醒的三分钟内，他的视野昏暗模糊一片，整个人没什么平衡感。

    因为每当这样的感觉产生，花京院会装作睡蒙了的样子用手捂着脸，胳膊肘撑着桌子，嘴上回应着露伴的话。有那么一两次，露伴会怀疑花京院身体有不适症状，都被花京院圆过去了。

    全部情况只有花京院本人、承太郎和SPW财团的医护人员知晓。

    承太郎建议花京院先把手上的工作放一放，好好休息。因为SPW财团医学技术达到全球顶尖，一个医疗车队就足以提供花京院需要的支持，在这种情况下承太郎不会说让花京院离开这个岛国回SPW大本营去。

    【因为花京院真的很喜欢这个工作，他全心投入想要画好这个漫画。】这样的花京院很耀眼，承太郎不忍心阻拦他。

    “嗯……我会重新分配时间的。”花京院用手挡住眼睛，语气里有疲惫，他想到快要画到结尾的漫画。

    情况恶化的速度比医学支援团队预料的还快。

    花京院不打算离开岛国，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在岛国还是美利坚的区别只是死在哪里而已。而不管在哪儿，承太郎都会陪伴在花京院身边，花京院不怀疑这件事。既然如此，他要留在日本，因为这里有露伴。

    “不告诉那个漫画家吗？”

    对话发生在月光如水的晚上。

    花京院走出房子到院子里透气，看见在院门之外伫立着熟悉的身影。他没有问为什么承太郎会在这样的时间冒着被指控冒犯OMEGA的风险来到这里。对话开启的很丝滑，在花京院和承太郎将了明天就能给漫画一个结尾后，承太郎第一次主动提起露伴。

    “说的是呢。”漫画明天就能完结，花京院的心情也轻松了许多，清瘦的脸上显露出笑容。“明天就告诉他吧。”

    承太郎脸上也出现一个小小的笑容，眼神柔软哀伤，他珍惜每一次和花京院相处的机会，因为花京院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终止。

    明明有了这样的觉悟。

    承太郎没有想到这件事到来的如此突然。

    接住猝不及防倒下去的OMEGA的ALPHA不可置信，眼睛立即变得通红，他先凑到花京院胸口听了听心跳，然后立即按下终端上和医疗团队的紧急联络按钮。不用说话，在这个时间拨通医疗团队的行为本身就是求救信号。不用说明地址，承太郎的终端自带定位系统。抓住每一秒，承太郎立即给花京院做起CPR。

    露伴的工作室窗口依旧亮着光，也许露伴睡着了，也许正在画漫画，他再也不会等到那个会来查看情况的人，即便晚餐时间他们还为明天花京院的漫画会完结这件事提前提前庆祝。

    离别来的如此突然，谁也不知道此时见得这一面会不会是最后一面。

    医疗车队悄无声息地滑入露伴的院子——他们提前申请了所以拥有这个紧急救助权利，一个半小时之后，用过一切手段的医疗人员遗憾地对承太郎宣判花京院的死亡。

    不知何时，露伴的工作室灯熄灭了。从窗户看见院子里情况的露伴跌跌撞撞地从楼上冲下来，冲出房子，冲到花京院所在的救护车旁边，在即将撞上的时候被医护人员挡了一把。

    车上只有承太郎和花京院。

    满眼通红气势低沉的承太郎听见了露伴和医护人员交流的声音，他没有去看，巨大的悲痛几乎让他无法呼吸，忘记从那一刻开始屏住呼吸，承太郎看着花京院，大脑不断发出需要空气的警告，承太郎整个人都攥着拳头颤抖起来。

    “呼……呼……”最后还是鼻口共用地大口呼吸。

    承太郎看着手脚并用爬上救护车的漫画家，哑着嗓子说：“把花京院的漫画给我。”

    露伴置若罔闻，他满眼只有那个躺在急救床上好像只是又太累了太困了失去意识昏睡在那里的人。

    【那部漫画不会再有结尾了。】回过神来，露伴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这个。其实他由花京院和承太郎获得灵感和创作动力的漫画早在一周前就完结，花京院再也不会看到这部作品的结局了。

    【因为我告诉他，我会和他一起完结。】

    “还有一部。”露伴干巴巴地说，“这是我说好要送给你和花京院的礼物。”

    “谢谢。”承太郎说完这句就没说话了，夜色已深，月色很美，已经没人有这个心思去欣赏了。

    露伴当晚就把花京院那部未完成的漫画交给了承太郎，连带着他已经完成的那部漫画一起。

    承太郎把花京院的葬礼选在美国，因为在那里他们共同度过最多时间。

    承太郎给露伴发了葬礼请柬。

    收到请柬的时候露伴还没有离开岛国，他没有去。

    坐在格外空旷的房子一楼客厅地板上，不远处丢着拆封的请柬，年轻的漫画家知道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个红色头发的青年。

    窗外太阳照常升起，随着发情期的结束，小镇又恢复力生机活力，每个OMEGA都能走上街头去任何他们想去的地方。天大地大，岸边露伴想要去还没去的地方还有很多。

    他的旅途没有结束，也许会在某个地方，他会遇到下一个这样令他心动的人。

    露伴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泪水就冲出了眼眶。

    【再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人了。】

    年轻时遇见太惊艳的人，之后余生不过是重复追着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