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他也不愿意

    “所以你明天回团里？”

    远月的住处只是一个小房子，客厅跟厨房离的非常近，他切着菜准备着今天的晚饭，听见正躺在客厅沙发上刷智脑的叶凌应了一声：

    “大概下次见面是在交火之中吧。”

    “……”远月抿唇，虽然只是为了应付季明瑾，但好歹他也是真的跟叶凌的马甲之一光明正大做了情侣，没想到才两天而已就要结束了，“你注意安全。”

    叶凌笑了起来：“要剿灭我的不就是你吗？”

    “……”远月没有回应，他并不知道叶凌到底是来第七星系做什么，但是风叶星盗团这样庞大的体量，是不可能随便地选择行动的，叶凌说他来谈生意还带了完整的舰队，那显然就不是什么普通的生意，远月猜测他说的生意或许跟诺亚矿有关系。

    诺亚矿是打造机甲和军舰所必须的材料，由于异常稀少而非常珍贵，世上并没有任何天然的诺亚矿，只有普通的诺亚石，只有在产生一种被名为诺亚波动的太空波动时，才有一定的几率将波动范围内本来没有作用的普通诺亚石变成珍贵的诺亚矿。

    第七星系的边境，正有一个富产诺亚石的小行星。

    但是诺亚波动这种东西，既无法预测也无法人为制造，也没有什么出现或不会出现的限制条件，就算出现了范围也并不固定，又不会有什么其他的特征指标，可能会导致的唯一变化只有诺亚石，如此难以预计与排查，所以各个星系采取的策略都是守好各自家的诺亚石定期进行检查，而放弃了对诺亚波动的检测。

    不过这就导致了一些问题，因为诺亚石真的是没有任何作用的东西，虽然它有可能变成诺亚矿，但它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变成诺亚矿，这势必会令对其的守卫出现松懈，距离星系中心近的还好，位于边境的向来就几乎都是星盗佣兵之类星空流浪者的所有物。

    星空流浪者们或许真的对诺亚波动有着自己的检测办法，发生在无主之星亦或是各个星系边境上关于新出现的诺亚矿争夺战已经出现很多次了，由于他们动作太快几乎就是蹲守着诺亚矿的形成没有给星系主星任何反应时间，就连各个星系的上层都很疑惑这群星盗到底是怎么知道将会发生诺亚波动的，叶凌的星盗团就参加过不止一次这种仿若竞标的混战了，远月以前也曾经问过他这个问题，赫赫有名的星盗头子表示在宇宙中飘荡久了就会对这些波动有预感的。

    然后远月问他这种预感难道还能穿越几个星系告诉他吗，已经不耐烦的男人骑在他的身上用夹紧的穴肉打断他让他不要问了：

    “那我们当然也会监控其他团的行动啊。”

    所以倘若叶凌真的是得到了即将发生诺亚波动的信息赶到这里，那边境现在绝对不止风叶星盗团这一个漂流势力，第七星系那个小行星的诺亚石产量非常高，如果真的是要在那附近发生诺亚波动——

    远月垂眸，将切好的菜放进了锅中开始炖煮。

    就算是强势如风叶星盗团，也是不能在这星海之中一手遮天的，这样可怕的利益，远月毫不怀疑那个小行星将会在这场争夺之中浸满鲜血。

    所以他叫叶凌注意安全。

    远月已经把菜做完只等着汤煮好了，叶凌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走到他旁边拿筷子夹起菜吃：

    “远总长马上也可能要忙得连饭都吃不上了吧，还欲求不满，也要注意身体啊。”

    “……”远月看着他自己吃一口又夹一口给他吃，“叶凌。”

    “嗯？”

    “……”远月沉默了一会，“……没什么。”

    叶凌挑眉：“你想说什么就说。”

    远月没有说话，他觉得他想要去问叶凌他的生意是不是跟诺亚矿有关已是越界，或许是这两日仿若情侣的相处让他有点飘忽了，他还不能去问这种过界的问题：

    “……你今晚能待到什么时候？”

    叶凌扫了他一眼笑了笑又低头去夹菜：

    “远总长这是舍不得我？”

    确实舍不得，远月看着他俊美的侧脸，他跟叶凌一直聚少离多，其实每次叶凌离开他他都很舍不得：

    “也许又是三年。”

    “……”男人拿筷子夹菜的动作一顿，远月在此之前并没有向他提过那三年的分毫，但其实他心里很在意这个，叶凌三年没有来找他联系他就跟叶凌不告而别然后在他以为他死了当天回来这件事一样令他耿耿于怀，三年未见，远月来到这片星域上任的第一天看到叶凌的信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心情。

    他那一天坐在办公室想了一整天要不要去见叶凌，傍晚还是去了。

    那一天叶凌抱怨他怎么那么粗暴，远月觉得任谁禁欲三年终于看到情人都根本没有耐心慢慢来的，就算是他也不行，远月其实在去之前有想过要跟叶凌吵一架，亦或是好好谈一谈，结果还是一见面就滚到了床上，做完他就又舍不得跟叶凌发生矛盾了，远月有很多想问他的事，却又不敢问得太多，三年后的第一次见面他进了酒吧看见叶凌在跳舞，不知道多少人围在他的身边满眼里只看着他，叶凌喜欢热闹，喜欢被人簇拥，喜欢被人迷恋，他习惯于站在人群里，要所有人都看着他，却又不允许任何人跟他站在一起。

    叶凌一直都是这样，虽然他会穿过人群走到他的身边跟他两个人喝酒再两个人去开房，虽然好像曾经他们是有真的在一起被叶凌自己也承认的恋爱过，但是远月从来就没有感觉过他有跟叶凌毫无距离过。

    他跟叶凌并不熟，所以他不能问得太多。

    但他果然还是没有忍住，叶凌问他这次工作干不好是不是就军衔不保了，远月告诉他也许他的命也保不住了，其实远月很少会跟人说这样的话，不管是谁，尤其是叶凌，这种话会显得他好像底气不足没有把握，但当时他很想知道叶凌的反应，只可惜叶凌的反应还是他能想象的到叶凌的反应，一点多余的东西都没有。

    远月当时笑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叶凌只是顺路来找他跟他上床而已，就跟他过去回主星顺路去找他跟他上床一样，至于三年还是多久对于叶凌而言并没有区别，是之前叶凌每个月都要回主星给了他不该有的错觉。

    事到如今他能自己安慰自己的也就只有叶凌不联系他，他也没有联系叶凌不是吗，他们是谁也没有联系谁。

    但倘若他有叶凌的联系方式，那三年他会一次也不联系叶凌吗？

    远月也不知道。

    叶凌意外地对此沉默了许久，远月有点诧异他没有接话，按理说他不该早就笑嘻嘻接一句不会让他独守空房那么久了吗？男人蹙着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这个时候汤终于煮好了，远月揭开盖子想试一下味道，却忽是听见他开口：

    “那三年你从中校升到了少将。”

    远月怔了一下，大概情场失意钱场得意的老话是有道理的，叶凌离开的这三年他晋升飞速，别说是从中校升少将，光是从大校升少将有的人或许一辈子都升不上去，但这跟叶凌并没有关系，远月并不认为自己的晋升是因为叶凌的离开，他有自己一定要爬到最高位置上的理由，他也还想爬到那个位置为叶凌的父亲洗清冤屈。

    叶凌倘若非要跟他的工作扯上点关系，顶多就是那段时间他们见面私会可能要更加的小心，因为他已经逐渐得到了上层的赏识被更多的人盯着。

    但早在那之前他便由于军校时期跟叶凌的“恋爱”经历在军部被人使过绊子，到现在还有人一直觉得他其实是叶凌父亲的派系想为他复仇（虽然说他确实有这个打算），远月从来就没有在意过这个，坚持没有投入任何人的旗下也是他自己的选择，与其说这是对叶凌的迷恋，本质上只是远月对自己的自信而已。

    远月从来就不觉得这些能阻碍他多久，在这世上令他感到受挫犹豫可能真的做不到的只有叶凌对他的感情而已。

    他不知道叶凌为什么要提这个：

    “所以？”

    叶凌帮他将菜端上了餐桌：

    “你要从少将爬上上将，只会更加的困难。”

    “更何况每隔五年，便是将军审核。”

    “……”远月沉默了一会，“我不明白你想说什么。”

    也许这个世界上最令他恨的不是叶凌的无情，而是叶凌的傲慢。

    “你难道是想告诉我你是因为不想我被人抓住把柄才不来找我的吗？”

    远月其实不想跟叶凌吵架，明天叶凌就要走了，今天晚上他其实还想把叶凌留过夜，至于季明瑾他的男朋友都要走了谁还管他，但是远月无法把这件事放在一边，叶凌还不如告诉他他就是没把他当一回事呢：

    “整整三年，就因为这种原因，你擅自为我做了这种决定！甚至连通知都没有通知我一声！”

    “……”叶凌站在那里始终没有说话，远月停顿许久：

    “如果你没有别的要解释的了，那就从这里出去。”

    “……”叶凌偏开头，“我确实没什么可说的了。”

    他离开了，远月站在已经没有其他人的客厅好一会，慢慢坐到了已经没有其他人的餐桌旁。

    七年前叶凌在他以为他死了当年出现时，在做完爱他问清这人早就回来了的时候他好像也是这样把叶凌赶了出去。

    虽然叶凌当时没过几天就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又来找他约会了。

    远月闭上了眼睛。

    但不管是他这样把叶凌直接赶出去还是叶凌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继续来找他，似乎都从来就没有解决过什么问题。

    可是除了这样又能怎么样呢。

    就好像他不愿意主动去要叶凌的联系方式一样，叶凌倘若也真的想修复他们的关系，真的解决什么问题，那他应该自己提出来主动跟他好好谈一谈清楚地告诉他他到底在想什么。

    如果叶凌不愿意，那他也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