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北迁

    带着这些消息，褚义回到家，跟家里人一说，其实褚义是想搬的，他并不喜欢族里的束缚，而且自从自己爹爹去世后，他见多了族里吃软怕硬、处事不公的嘴脸，早就不想呆在这里，既然有机会能离开，为什么不呢？

    说了自己的想法，田老爹有些犯难。“其实我们倒是无所谓，在褚家庄和在京都没什么差别，但是路途遥远，大人还好说，吃点苦受点累都没什么，可俩孩子还小，他们怎么受得了这一路风霜啊？”

    安杨点点头：“我听你的，想搬咱就搬，但是姥爷说的很有道理，我也是担心两个孩子，这一路越往北走就越冷，孩子们受得了吗？”

    褚义说：“回来的时候我去了趟孝叔家，孝叔小儿子不是和安安差不多大嘛，孝叔说到时候上路咱们俩家一起走，也好照顾小儿。咱们抓紧时间收拾收拾吧，杨儿，你多准备点厚衣服，省得路上不够用。”安杨点头表示知道了。

    第二天褚义一早就去县城，先去县衙报名并拿到路引，又去置办了些路上需要的东西，就回了家。

    这几天家里一直忙忙乱乱的，就没顾上两个小儿，好在孩子乖巧，就自己在院子里玩，安杨见了，又心酸又感动。

    趁着这几天他回了趟安家，想问问爹爹们的打算，就听他阿爹抱怨：“你说说，咱们家本就是逃荒过来的，刚刚安定下来几年，这，这又要去开荒，唉！”

    可即使抱怨着他阿爹也没停下收拾，他爹爹跟他说：“咱们都走，不过用不着你帮忙，我们俩有你大哥大嫂，不用你！”

    听他这么说，安杨就问：“是哥哥们都去吗？”“怎么会？那起子眼皮浅的怎么舍得？就我们和你大哥家。不去也好，省得烦，等到了那边，咱们还能相互照应，就是可惜不能一起走。”

    安杨听了也没说什么就回了家，跟褚义说了一嘴，褚义安慰他：“树大分枝，这是常事，爹爹他们看得开，你也不用跟着操什么心。”

    话是这话，可就是觉得不得劲，好在他不是什么敏感的人，被小儿们一闹，就把这事抛到了脑后。

    六天之后，县衙里的书吏带着捕快一是送盘缠，二是将房屋物件还有土地折价，褚家一共收到了二百八十两多两白银，这是这么多年褚家全部的家当了，连书吏都叹息褚家的富裕可惜了。

    就这样，带着对未来的茫然，在十月初九这一天，褚、田两村的一半村民分成两队，分别向着京都方向出发了。

    这一路上都有官兵护送，说是护送，其实也是看押，怕有人半路跑了。走走停停，到了十一月，天就冷了，满满还好，比较皮实，但安安却是冻着了。

    找孝叔拿了几颗苦药丸子塞给他吃，晚间又闷了汗，倒是不烧了，就是人没什么精神，满满就一直懂事的陪着他在牛车上坐着。

    褚义在出发之前特意定制了一个车棚，见天气渐冷就装在了牛车上，让老人和孩子坐在车棚里，把行李物件放在另一辆牛车里，自己和安杨各驾一辆，三条狗在车旁跟着，倒也保证不少安全。

    却说安杨，有天起床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裤子瘦了，确切的说只是腰腹处有些紧，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发现有些凸起。

    他已经生育了两胎，自然知道这不是胖了，穿好衣服出来，跟褚义说了这件事。褚义摸了摸，也觉得肚子有些凸出，趁着还没上路，就拉着他去了孝叔那里，孝叔给他把了脉，的确是有了，已经三个多月了。

    安杨摸着肚子问：“之前那两胎都是四个多月才显怀，怎么这个这么早就…”

    “每个孩子的情况都不一样，你这胎估计是前怀，显怀就早，之后肚子大起来也快，而且会显得比一样月份的大。”礼叔抱着小儿子解释。两人听着直点头，看看天色出发的时间快到了，几人就各回各家的牛车准备出发了。

    果然就像礼叔说的，这孩子显怀极快，四个月的时候就像五个月的肚子了。这可苦了安杨，本来在路上，很多事情就不方便，现在肚子大起来就更不方便了。

    先说棉衣的问题，本来一人就预备了一身，这肚子挺起来，原本的棉衣就没法穿了，可也不能露着肚子，没办法，只好拆了一床棉被，把棉袄加肥加长，做成一个短点的棉袍样式，棉裤也把腰身改大了，这样才勉强穿上。

    再说驾车，这个时代的牛车都比较矮，大着肚子的安杨坐上去，肚子就直接搁在了腿上，觉得窝着肚子，可把两腿叉开，肚子又悬空呆着，虽说现在肚子还不是很大，却依旧扯得他腰疼。

    家里人心疼他，就想让他在牛车里坐着，可安杨拒绝了，车棚是他亲手装上去的，并不高，而且牛车比较窄，根本伸不开腿，他觉得坐在牛车里还不如在外面舒服。

    但总不能一直这样，最后想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他架车的时候，跟着车走一阵，在车上坐一阵。牛车走得慢，他拉着辔头，稍微走快点就能跟上，一天下来安杨就觉得自己浑身都不舒服，腿也肿了，褚义见了心疼不已。可也没办法，为了赶路只能忍着。

    “呃…唔…”安杨驾着车，咬牙忍着腹中小儿的踢打，虽然走的都是官道，但也不是完全平整，而且牛车本身就很颠簸，安杨趁着驾车的空隙，伸手揉揉躁动的肚子。

    “嘶…小儿人忍忍，等一会儿到休息的地方就好了…嗯…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大劲？”在每日的颠簸中，安杨现在无比庆幸自己年轻，身体好，不然这胎估计就保不住了。

    就这样一路前行，连年都是在路上过的，本来过了年应该暖和一点的，可是现在往北走，只感觉越来越冷。

    好在到了了二月中旬，队伍终于到了京郊，停下来了。此时安杨已经有孕七个月，肚子却大的像八九个月一般。

    撑着腰慢慢从牛车上挪下来，托着肚子望向四周，觉得这里与家乡很不同，沃野千里，只是荒芜久了，但只要这一两年里好好耕种，将来一定能成为上等田地。

    因为他肚子不方便，就和老人看着孩子和车上的行李，褚义他们则随这里负责接收他们的管事去看房子和将来要耕种的地。转了一圈，褚义心中有了打算。

    因为是让这些村民背井离乡来开荒，而且他们这一队是最先到的，为了安抚，所以在一些琐事上，很大程度上尊重了他们的意见，想要哪块宅基地，管事也没为难，就这样，褚义家，孝叔家要了两个相对偏僻但比较大的，离得也不远，很合适。

    至于田地，刚刚管事说按人丁算，他们家一共五个大人，两个孩子，按六个男丁算，一共可以分得六十亩。

    褚义就要了离宅基地最近的那六十亩地，在场的县令让书吏和衙役去丈量土地，丈量完，地契当场就办下来了。

    拿着新鲜到手的地契，褚义就去找家人汇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