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书屋 - 耽美小说 - 村里那些事儿在线阅读 - 第三十二章 离世

第三十二章 离世

    刚过端阳节,姜达就突然来了店里,安杨有些诧异,看他出了一脑门的汗,就拿了碗水递给他,问道:“姜大叔,你怎么来了?家里出什么事儿了吗?”

    “收拾收拾,过几天就准备回家吧,你们姥爷他…不大好!”姜达喝了口水,就有些沉闷的开口。

    “姥爷怎么了?我前天回家的时候老人家还好好的呀!”褚义有些急,突然间能出什么事儿?“就是啊,姥爷身体一直挺好的,怎么了?”褚义也有些不安。

    姜达就讲了一遍事情经过。

    原来就是今天早上的事,看天色不早了,田老太已经在外面做上饭了,田老爹就准备起床。不知是怎么回事儿,老人就从炕上直直的摔下去了,撞得头破血流。

    “虽然找了阿孝来诊治,但阿孝说只能治疗外伤,老人家毕竟年岁大了,这一摔恐怕是不好…”姜达叹了口气。

    “阿杨还有着身子,你们也别太着急,阿爹现在已经醒了,就是起不来炕,说不了话了,阿孝也说可能是磕伤脑子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哪个大夫来都没用。已经在做最坏的打算了。”姜达接着说。

    褚义点点头,“那,姜大叔,我收拾收拾这里,再去沈先生那儿帮满满请好假,明后天我们就能回家。”姜达点点头,也不多留,家里只有田老太和田清,他也不放心,就赶着牛车又回去了。

    安杨和褚义都有些沉默,虽说知道每个人都逃不过生老病死,可田老爹身体一向很好,这样突然,俩人都有些转不过弯来,总觉得不现实。

    好一会儿,安杨才开口跟褚义商量铺子里的事儿,“厨子是买的,可以带回家,帮长工们做饭,伙计就多给几个月月钱,权当遣散费,铺面就租出去吧!咱们一时半会儿的恐怕回不来。至于里头的桌椅板凳什么的能买就买,不能买的就带回去,你看咋样?”

    褚义也觉得可行,“那我去找锦食居掌柜说说这事儿,毕竟还给人家送货呢!也让他帮着搭个线把房子租出去。”说着就去了锦食居。

    锦食居掌柜的姓赵,赵掌柜听说这件事情之后却有不同的想法,“褚记食肆的招牌好不容易打响了,现在关店太可惜了,你不就是觉得你们回村之后没人顾店吗?这样,正好我认识的一位掌柜因为东家换人最近没活,你去见见,觉得行就让他在你那儿干,怎么样?”

    褚义有些为难,他也觉得就这么放弃实在是不甘心,可交给外人他又不放心。

    见他这副模样,赵掌柜又说:“郝掌柜是经年的老掌柜了,为人实诚,要不是他东家去世,儿子不争气铺子开不下去,他也不会有空闲,你要是信得过我,我记带你去见见他。我也是有私心,你们家的特色吃食在锦食居卖的很好,我也不想失去一个生意伙伴。”

    褚义下定决心,随着赵掌柜去见了这位郝掌柜。聊了一会儿,褚义就决定请这位郝掌柜去褚记食肆。谈好工钱,就将人带回了店里。和安杨一说,安杨也觉得好,毕竟这也是他的心血。

    就这样,两人只是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将店托付给郝掌柜,去给满满请完假,第三天就回村了。

    尽管牛车已经赶得很慢了,但对于怀胎八月的安杨来说还是颠簸的难以忍受。“嗯…呃…”

    “怎么样,很难受吗?”褚义看他一直托着肚子,偶尔还能听见他的低吟,担忧的问他。“呼…呃…就是孩子动的厉害…呼…没事儿,你继续赶路就行了…唔…”

    等到了家,安杨已经疼出了一身冷汗,褚义扶着他去正房看过姥爷,让人稍稍感到安慰的是,老人家虽口不能言,但看起来精神尚好,没有因为身体状况消极以对。

    只是爹爹看起来消瘦不少。看他们回来,勉强一笑,却再没心情说些什么了。

    回到东厢,心情稍微放松下来,身体上的不适就明显起来。褚义去烧炕了,孩子们在正房西屋收拾东西,西厢里间只剩安杨自己。

    他不再压抑自己的声音,靠在被上,不住揉着身前圆腹,可肚子就是不消停,一直动,“肚子…啊…踢得好疼…呃…好孩儿…莫…再动了…唔…”

    褚义听到屋里人呼痛赶紧将柴火塞进灶膛就进屋了。“怎么?疼得很厉害吗?”“嗯…一直动个不停…呃…”

    褚义走过来,抚上他的腹,帮他揉着。许是感受到阿爹的安抚,孩子渐渐安静下来,安杨已经累的昏睡过去了。

    虽说有阿孝时时诊治,也不惜药石,可田老爹的身体却没有好转,还是日渐衰败下去,没几天就瘦得皮包骨头了。阿孝也说,该准备起来了。一家人都很难过,却不肯在老人面前表现出来,每每伺候都是强颜欢笑。

    最后还是田老太说:“生死有命,我们活了这一辈子,大灾大难经历过,福也想过,罪也受过,到老了,儿孙满堂,够了!不用这么愁眉苦脸的,他虽不能说,我却是知道他不希望你们这样。”

    可是最终,田老爹竟是没能熬过五月,在五月二十三清晨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大家心里都有了准备,倒也没那么难以接受,可接受不代表不难过。田清和安杨都快哭的背过气去了,姜达和褚义还得任泽悲痛准备着葬礼事宜。

    按本朝习俗,在田老爹临危之时,就将其从卧房移到正庭中临时铺设的板床上,因为徽朝风俗,以为人若在床上死,灵魂就会被吊在床中,无法登极乐。寿衣寿材都是几年前过寿的时候就早早就预备下的,只等报完丧将田老爹移进去。

    田清和安杨则轮流守灵,还得顾着田老太。田老太自从老头子咽气,就像突然干枯的井,没了一点活力,不出一天就病倒了,褚孝楠看过之后对着他们摇摇头,田老太根本没有求生欲望,竟已成油尽灯枯之象!

    无论田清如何哭诉想让田老太好起来,可却没有任何效果。在田老爹去世三天后,田老太也走了。

    一下子失去两位长辈,田清根本承受不了,但不得不强撑着完成老两口的葬礼。安杨也一直在守孝,可他的身子到底不敌平常,守了没两天,身下就开始落红,怕他出事,家里人就强制让他休息。

    可即便人坐在东厢炕上,可安杨还是止不住伤心,身下更是落红不止,最后还是礼叔说,要是再这样下去,安杨恐怕连出殡都没办法出席。怕真的无法赶上老人出殡,安杨这才勉强静下心休养。

    停灵七日,邻里亲友都来吊唁后,在六月初二这一天,准备将两位老人葬在后山,因着田老爹和田老太没有别的孩子,经过商议,最后决定将二老的棺椁也葬于后山,和褚家先人为伴,也方便后人祭祀。

    上山路上,田清是孝子,走在最前面,褚义扶着安杨在后面跟着,安杨托着硕大的孕肚,不时发出低吟,“呃…唔…”

    “杨儿,你不是要生了吧?”褚义扶着他不安的问道。“不会…唔…离生还远…就是这几天…哈…落红…还没…呼…休息好…”安杨回答他。

    出殡下葬走的是山路,安杨的肚子挺的老高,走起来十分不便,遇见陡坡都是褚义半抱着他过去的。可即使这样,他也不轻松,但今天是姥姥姥爷安息的日子,他不能搅了,只好暗自忍受。

    等祭奠完下山的时候,安杨已经痛的说不出话来了。好容易回到东厢,安杨不住的挺腰揉腹,不一会儿,身下就出现一股濡湿的滑腻感,低头一瞅,竟是又落红了!

    褚义赶忙请来孝叔和礼叔,扎针、按摩、喂药,费了老大劲才算把落红止住,此时的安杨就像个破布娃娃似的躺在穿的上一动不动,竟是昏睡过去了。

    褚义刚想把他叫起来,就被礼叔就制止了,“别动他了,睡过去也好,现在休息对他而言才是最好的安胎药。”

    孝叔在旁边也说:“要我说也是,这副安胎药,我在里头加了安神的,培本固元的,先吃七天,看看效果。我看田清哥最近身子也不大好,大家都很难过,但不能太过损毁自身,田老爹和田老太也不会想看到你们这样的。”

    褚义叹了口气:“话虽这么说,但心里总归是不好受的,也不是想不难受就不难受了,想忘就忘的,这…控制不了啊!”

    礼叔出了个主意,“这样,小孩子忘性大,又天真烂漫,你让家里几个孩子好好陪着他,看见孩子,总能好受些,若是一直这样,恐怕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啊!”褚义点点头,也觉得有道理。

    安杨其实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对腹中胎儿不好,所以这几天一直乖乖的卧床休息,加之有孩子陪伴,心情倒真的好了一点,身下也不再落红。

    丧事过后,就该守制了。守制者不得嫁娶,不得有任何庆祝活动,不得在节日的时候去拜访亲友。前三日不饮食,前七天内只能吃粥,七天后才能吃蔬菜水果,过了十四天后才能吃肉。

    守制之期也不同,田清和姜达需守制三年,实际上是二十七个月。褚义和安杨需守制一年,满满也要为曾祖父母守制五个月,无法上学,沈先生就给他留了一些课业,让他在守制期间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