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5章 铁证如山（2）

    “老头子，这些人是谁啊。我咋看着，好像是几个恶人呢。”亲耳听着陈则武踩着泥地，一点一点的走远。

    老婆子有些担心，担心自家又和官府扯上什么关系。

    渔夫笑了笑，“没事，几个当官的，看着面善。再说了，洪武大老爷当朝，这些当官的，蹦哒不了多久。”

    桌角，放着一个银锭子。

    银锭子的下面，还有一张白纸。打开白纸，上面写着“山阳侯府”四个大字。

    “那娃娃，竟然还是个侯？”渔夫有些诧异。

    沉默之后，渔夫收好这张纸，叠好放进怀里。目光有些呆滞，痴痴的看着渡口的方向，自嘲着摇摇头，“许是我痴了，这年头，哪还有当官的，肯向着老百姓了。”

    渡口，人有些多。

    这些全都是趁着天色还亮，抓紧回去长沙城的百姓。

    “山阳侯，您这边来。小的去看着，您坐在这儿。”牛大扶着陈则武，走到旁边的一处大石头。

    巨大的石头，足够坐着五六个人。

    百姓们团团坐着，随便捡起一片树叶，不停的扇风。

    “请问，这船什么时候能到。”陈则武有些着急，不住的去看江面上。天色渐晚时，江面上波浪更大。

    一个妇人皱眉道，“别挤别挤，要挤啊，自个儿回去挤自家媳妇去。”

    陈则武努努嘴，“这船啥时候能来。”

    “有一会儿呢，后生。这船，天不黑，来不了，耐心等着就是了。”

    “为何天不黑，来不了……”刚问完，渡口就来了几个官差，个个的手里，都拿着一把官刀。

    刀很旧，锈迹斑斑，但是吓唬老百姓，足够了。

    领头的那个，个子不高，官威极大，“来来来，都在这儿站好了。挨个儿的过来，过来交钱了。”

    百姓们纷纷起身，有的拿出钱袋子来，有的拿出别的东西。

    “这是什么。”陈则武盯着其中一个布袋子。

    “盐。”这个妇人没好气的说道，见陈则武凑近她的布袋子，连忙收起来，“干啥，要闻回家闻去。”

    陈则武笑了笑，对牛大低声说道，“阿瓦的盐。”

    这一袋的盐，和在渔夫家的那个大盐块，是同样的味道。而且，这一袋盐的味道，要更为浓烈。

    “官府买卖私盐，怪不得湖广每月到朝廷的折子，屈指可数。倒也不错，这些人，哪敢给朝廷上折子，心虚的很呢。”陈则武握紧手中的小石子儿，恨不得捏个粉碎。

    漆黑的长沙城，没有一点的生机。

    夜幕降临时，长沙的街上，更是空无一人。那座立于长沙街头的红花楼，也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景象，死气沉沉。

    “搜，他娘的，大活人就这么没了？老子告诉你们，找不到山阳侯，你们都别想活着。”郭英在驿馆里，暴跳如雷。

    从一早开始，陈则武和牛大就不见了踪影。

    现在天已经黑了，却仍然不见人。

    坐在驿馆的门槛上，郭英心里十分的烦躁。不仅仅是因为陈则武不见了踪影，还有就是刚刚从京城来的消息，鞑子犯边，朱元璋下旨让郭英火速回京。.ZWwx.ORG

    “营国公，要不您先回去？”夏元吉小心的问道。

    郭英不禁皱眉，“咋回去，兵权还在他手上呢。走就走呗，还把兵符带着。”

    桌子上的菜已经凉透了，那一壶花酒，也被烫了无数遍。

    “再去找，找不到，今晚长沙全城搜！”郭英实在是无心吃喝，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门外的一片黑暗。

    郭子气喘吁吁的跑进来，“爷，山阳侯回来了。”

    郭英立刻站起来，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人没事儿就行。来来来，吃饭，不管他了。他呀，许是吃过了。”

    说是这么说，可郭英根本没动筷子，“山阳侯去哪了。”

    “爷，山阳侯他去了湘江里的一个岛，说是橘子洲。小的探查过了，那地方，都是一些长沙的渔民。山阳侯他是坐渔船获过的江，官船回来的。”

    郭英抬起头，若有所思，“途中，有没有遇到什么不寻常的事儿。”

    郭子摇摇头，“不曾，山阳侯回来时，形色匆忙，也未曾说什么。对了，他问了您，许是要来见您。”

    话音刚落，陈则武推门进来，手里拿着那个从橘子洲带回来的盐块。

    “山阳侯，您这是去哪了。下午朝廷来了旨意，怎么寻，也寻不到您。幸亏，来给旨意的是顺喜，不然呐，到了朝廷里，你又要吃弹劾了。”郭英站起来，接过陈则武手中的袋子。

    “这是什么。”

    “盐。”陈则武坐在刚刚郭英坐过的位置，“正好，营国公，你在吃饭，顺便尝尝这个盐。”

    郭行拿起一个小些的盐块，放进嘴里，顿时五官拧在了一起。

    “如何？”陈则武笑着问道。

    这个盐，味道极差。而且，苦、涩、酸、咸，四种味道一起出现在嘴里时。那种味道，甚至是嘴里的唾液，也难以下咽。

    “这他娘的是盐？”郭英吐了出来，接连“呸呸呸”好几次。

    陈则武点点头，“您再尝尝这个。”

    郭英接过筷子，吃了一口自己的菜。这菜，竟然有些入口无味，极为寡淡。

    “这简直是无味。”郭英说道。

    陈则武点点头，“不错，和这袋子的盐比起来，您今天的菜，确实无味。只是，您如此嗤之以鼻的盐，却是长沙百姓每天吃的盐。”

    寻常百姓家，一般做不到顿顿有盐吃。

    只有在待客、节日时，或者隔上几天，才吃一次盐。就是如此珍贵的盐，也是如此难以下咽。

    事实上，盐业到了明朝，已经发展的十分成熟。

    很多达官显贵，也已经开始吃细盐。

    虽然普通百姓，很少能吃到细盐。但是，百姓吃的盐，也不会如此的难吃。

    阿瓦的盐，这么难吃，只是他们没有成熟的盐业。

    “不可能，大明朝的盐，不能这么难吃。”郭英矢口否认，他常年带兵在外。对大多数地方的饮食，都是颇为了解的。

    走南闯北，他就没吃过这么难吃的盐。

    突然，郭英不说话了，“这不是咱们大明朝的盐？”

    陈则武笑着点点头，“不错，这个盐，不是大明朝的，而是阿瓦的。百姓口中的父母官们，把让大明百姓用洪武通宝，去换阿瓦的盐。”

    顿了一下，陈则武眯起眼睛，“再有就是，大明官员们，用前元的铜钱，买大明朝的盐。”

    “如此一来，大明百姓没有盐买，就只能去吃阿瓦的盐。如此循环，湖广、广西、四川、贵州四省官员，他们既赚的盆满钵满，又不会引起百姓的猜疑，可谓是一举两得。”

    郭英听明白了，他发现自己竟然无话可说。

    “该怎么办。”

    陈则武一字一顿，“回京，回禀皇上。由都察院、户部，共同彻查。”

    “行，我这就吩咐下去，即刻回京。”寡欢太叔的朱元璋与我聊明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