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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京城都在逼我们成婚 第25节

    话音刚落,马背上的新郎倌儿弯身从旁边小厮递过来的篮子里,掏出了一把糖果,洒向了人群,“放心,定不负所托。”

    稳沉的一道声音,不大,可芸娘还是听到了,也不知怎么了,鼻尖莫名一酸,一个晚上没哭,如今泪珠子倒是在眼眶里打起了转。

    芸娘低下头,心底轻轻地道,“裴安,此生嫁你,我也必不后悔,余生必不相负。”

    —

    接近黄昏,接亲的队伍才回到国公府,又是一波热闹,爆竹声响彻了天。

    进府后,接着便一堆的讲究仪式,芸娘一头懵,只管跟着红绸另一端的人走,到了跨火盆时,旁边有嬷嬷扶着她胳膊提醒,“跨。”

    拜堂成礼。

    高堂上位的位置,仅有裴老夫人一人坐着,芸娘盖着盖头此时也瞧不见人,只恭敬地拜了下去。

    “夫妻对拜。”

    芸娘身子转了个方向,朝着向对面的人,目光从盖头底下,瞧着他一方红色的袍摆,缓缓地弯下了身。

    “礼成,送入洞房。”

    第26章

    礼毕后,新郎倌亲自送新娘子到婚房。

    芸娘手里捏着红绸,看不见路,只顾着抬步,到了台阶的地方,自有身旁的婆子提醒。

    也不记得自己拐了多少个长廊,只感觉自己走了许久,前面的人才终于停了下来。

    婆子从她手里抽出了红绸,提醒她跨门槛,她正要抬脚,身旁的人突然开口,“我先去前院,累了你先歇息,不必等。”

    芸娘知道他这话是对自己在说,今儿来的客人应该不少,忙地点了下头,“嗯。”

    新娘子进了房间,跟来的几个婆子也齐齐地散去,青玉扶着她坐在了婚床上。

    今儿吵了一日,耳朵已经听习惯了,如今房门一关,声音隔绝在外,格外安静。

    屋里似乎没人,只有她带来的青玉和连颖。

    青玉去桌前瞧了一眼,见上面搁着一壶茶,拿手碰了一下,还是温的,欣喜地道,“主子,要不揭了盖头,先喝杯水。”

    横竖姑爷已经发了话。

    从早上她涂了口脂后,便滴水未进,芸娘也渴,但规矩不能乱,怕自个儿不小心掀翻了盖头,落个不吉利,应了一声,“算了吧。”

    青玉也没再勉强,趁着无人之时,赶紧在屋子里打量了一圈。

    到了一个新坏境,一切都陌生,怕待会儿姑爷回来后,她一头懵,先熟悉了一下房间和东西摆放的位置,“主子,你真不先瞧瞧吗,这屋子好大,赶上咱们之前住的院子了。”

    芸娘还没应她,连颖也生了好奇,跟着一道转了起来,一头扎进了后面的净室,立在门边便惊呼了一声,“主子,这浴桶真大,别说是您一人了,就算姑爷一道儿进去,也不会挤......”说完,眸子又是一亮,“这儿还有干花瓣呢,还是主子喜欢的梨花。”

    “没想到先前落了那么久的雨,还能晒出这般成色的花瓣,奴婢待会儿给主子洒进下去,保准您出来,周身都香......”

    连颖还在滔滔不绝,盖头底下的芸娘,已面红耳赤。

    听连颖说完,青玉突然想起了临走前陈嬷嬷交代她的正事,蹑手蹑脚地走到婚床前,低声问,“主子,您会不会?”

    芸娘脸上的热潮还没褪去,没反应过来,“会什么?”

    二夫人死时,身边没能给芸娘留下一个嬷嬷,只有两个年龄相仿,从小家养的小丫头。

    三个未经人事的黄花大姑娘,凑在一起,都是个半吊子,相比之下,青玉还算是开窍一点的,连颖估计比她更木。

    嗫嚅了一阵,青玉豁出去了,“您会不会伺候姑爷?”

    芸娘坐在床榻上,脊梁眼见地绷了起来。

    青玉看出了她的紧张,宽慰道,“不会也不用怕,昨晚奴婢原本拿了画册过去,见您睡着了没忍心叫醒,今儿走之前奴婢特意给您捎上了,要不您临时抱抱佛脚......”

    “不用。”芸娘慌忙一声打断。

    夜里她捂着被子瞧过了。

    全是一幅幅图画,简单易懂。

    青玉还是不放心,“主子,奴婢听嬷嬷说了,行了周公之礼才能算洞房花烛,头一夜要是没成,很不吉利,您,您要是实在不懂,待会儿就脱光了往床上一躺,一切都交给姑爷,姑爷肯定会。”

    芸娘:......

    —

    裴安正在前院招待宾客。

    今日国公府里面几个院子,席位满座,上到朝廷官员,下到城中富商,只要上府来挂了礼钱,裴安都没让人拦着。

    官员的席位在里侧。

    满朝文武,无论有没有同他发生过过节的臣子,几乎都到了,即便是看不惯他裴安的行事作风,这种日子,也都将成见暂时搁到了一边。

    不来,不就是摆明了要同他过不去?

    这种时候,谁也不会让自己先落了把柄,且知道萧侯府也来了人后,心头大多都觉安慰。

    裴萧两家在朝中的地位,明显已水火不相容了,即便萧侯爷没来,派了萧夫人能到场,也足以说明,他萧侯爷内心对裴安的忌惮。

    萧家都能来,他们这些人,有何不能来的。

    俗话说得好,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官场的一套,今儿几乎都搬到了酒席上,个个笑脸相贺,“恭喜裴大人,喜结连理,永结同心。”

    裴安也很随和,一一道了谢。

    但下肚的酒,并没几杯。

    有了裴家三爷的惨痛经历,众人心中自有一杆秤,不敢出言相劝。

    裴安这边正聊着话,卫铭突然走过来,凑在他耳边悄声道,“主子,殿下来了。”

    殿下。

    南国除了明阳之外,最大的殿下才十岁,断然跑不到他国公府来。裴安神色微愣了一下,同跟前的众人说了一句失陪,起身便走去了外面的前厅。

    明阳正站在堂内,仰头看着墙上挂着的一副国公爷裴恒的画像。

    英俊神武,裴家的人长得都不赖。

    听到门口有脚步声进来,明阳也没回头,笑着道,“恭喜裴大人新婚。”

    裴安立在门槛处,看着她,没再往里走,躬身道,“殿下既然来了,怎不入内。”

    “今儿府上太热闹,本宫要是进去了,不是给裴大人添麻烦吗。”这话倒没错,她要去了,场子恐怕不好收拾。

    裴安也没否认,直接问道,“不知殿下今日造访,有何紧要之事。”

    “本宫不是来讨一杯喜酒,能有什么事?”明阳说完这才回过身来,看向裴安,笑了笑,“说起来,裴大人今日能成亲,还得感谢本宫呢。”

    裴安不知她目的为何,没答。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本宫丧了天德,将原本好好的一对鸳鸯拆散,拿来送给了裴大人,可万万没想到,竟然还能如此般配。”明阳缓缓走到了裴安跟前,笑容更明艳,“你们是美满了,可惜本宫就没那么好的命。”

    裴安一笑,“殿下是为了邢大人而来?”

    明阳摇头,“殿下能得到我的人,得不到心。”自己说完,明阳都被这话逗乐了,“噗嗤”一声笑出来,“这就是咱们那位硬骨头,痴情种邢大人的原话。”

    见裴安的神色明显凝注,明阳眸色一转,继续道,“你以为他能因为什么找死,他还爱着呗,当初本宫抓住那小娘子的身世,以她的安危威胁了他,他才得以就范,如今估计是惹火了,他跳脚不干了,临时反悔,让本宫也落不到好。”明阳提起头,看向裴安的笑容更胜,“你瞧,本宫这造的是什么孽呢,来世肯定会遭报应......”

    明阳顿了顿,再次问道,“裴大人说说,是不是应该感谢本宫。”

    说完,屋内安静了一阵。

    半晌,裴安开口,“殿下说得没错,裴某确实应该感谢殿下,殿下有何吩咐,尽管说,裴某尽力而为。”

    明阳倒是有了一丝意外,突然生了好奇,“真爱上了?”

    见裴安脸色有些不耐烦了,明阳自知识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陛下要送本宫去北国和亲,已经定下了日子,后日出发,南国通往北国的路,贼寇频出,并不好走,本宫怕路上遭遇不测,看中了裴大人的本事,望裴大人能亲自送本宫一程。”

    说完又道,“对了,地牢里的那些人也到流放的日子了吧?陛下估计也会找上裴大人,到时,本宫不介意一起同路。”

    —

    送走明阳,天色已经擦黑。

    裴安没再返回酒席,径直去了后院,刚到院前,便见围了一堆人等着来闹洞房。

    国公府只剩他一根独苗,没有兄弟,敢亲近他瞎闹的人,除了此时被王府关起来的赵炎之外,再无第二人。

    说是闹,也不敢真闹,一众人只为图个热闹,跟着他的脚步到了新房。

    婚房内,主仆三人坐在快一个时辰,先前的那点紧张慢慢地被消磨,眼见就要打起瞌睡了,突然听到外面的声音传来,一下醒了神。

    青玉最先反应过来,“腾”地一下从圆凳上站了起来,“小姐,姑爷回来了。”

    芸娘也听到了,挺直了身板子。

    连颖赶紧去开门,人还没坐到门口,房门便被外面的人挤开,前面一人身上的喜服尤其醒目,连颖忙地行礼,“姑,姑爷。”

    裴安脚步跨进去,突然一顿,朝着眼见要涌上来的众人道,“新娘子今儿累了,都回吧。”

    这话一出,没人敢再往前,可心里又难免有些失落,临安第一美人,谁不想瞧瞧她穿嫁衣的样子......

    裴安同童义使了个眼色,童义立马又掏出了银钱,“来来来,大伙儿图个喜庆。”

    众人这才一哄而散。

    裴安一人进了里屋,抬头看到仍盖着盖头,坐在婚床上的人时,愣了愣。

    不累?

    青玉站在芸娘旁边,见人进来了,忙往边上让开,行礼道,“姑爷。”

    裴安点了下头,走向床边,芸娘看不到,只能听到声音,脚步越走越近,她刚冒出来的瞌睡劲儿,一下没了影。

    目光往下,紧张地盯着盖头下方露出来的一小块地儿。

    没人来闹洞房,裴安也没去拿桌上的秤杆,直接走到床前,伸手挑起了盖头的一边,隐约能瞧见了她一片白皙的下颚。

    她什么样子,他见过,脑海里也还记得,知道她的容颜不会差。

    裴安捏住盖头边角,抬手整个掀开,拂起来的盖头,碰到了她一侧耳铛,只见雪白的一粒珍珠擦着她莹白颈项,摇曳直晃。

    裴安原本还带了几分不经意的目光,不由随着那只摇晃的耳铛定了下来。

    她面上的妆容并不厚,但她五官绝色,略施粉黛,便能让人忘了转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