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无妄之怨

    直到一个月后的师门考核，轮到林平之上场。他气若沉渊，力贯始终，一套基础剑法在他手下施展出来也能气象万千，时而巍峨雄伟，时而轻盈灵跃，时而岩崖高峻，宛如宗师风范。

    岳不群和夫人看完，对视无语，弟子天赋如此，着实惊人。

    岳不群开口道：“平之，入门剑法练到你这个地步也就可以了。你先前的辟邪剑法奇诡迅捷，与华山剑法意境不同，我生怕你把手法也带了过来。今天看到你的华山剑法，心中大慰。看来这段时间你真的相当努力。接下来你想修炼什么剑法？”

    林平之却有不同的想法，“师父，徒弟在修炼华山入门剑法时受益良多。我最早修炼剑法的时候，只顾用力。后来领悟了用劲不用力的诀窍，辟邪剑法顿时上了一个层次。在修炼华山入门剑法时，我又感受到用气不用劲的境界。目前，我才刚刚摸到这个境界，还想再在入门剑法上努努力。新的剑法我暂时不学了。”

    岳不群听完大喜，“好孩子！果然领悟到了华山剑法的真谛！以气御剑，远胜过剑招巧妙。华山入门剑法看似平凡，其实蕴含华山剑法的真意，难得你能领悟到，强过你众多师兄师姐！”

    岳不群夸奖完林平之，环视四周，训诫道：“我知道你们很多人觉得小师弟剑法虽然使得好，但毕竟只是入门剑法。这些基础功夫早就被你们看不上眼，一心去追求更上乘更精妙的剑法，忘记了华山剑法的宗旨。”

    “你们别看平儿只入门仅仅一个多月，他六岁就开始在林震南总镖主的调教下练武，至今也有十二个年头。虽然林家功夫有所欠缺，但平之的剑法基础极为扎实。华山入门剑法虽然简单，但一个来月就做到大成，华山派历史上也没几个人。这就是厚积薄发的道理。”

    “他说的力、劲、气的三层境界，更是使剑用剑的关键。总结得非常不错，你们能听得懂，做得到吗？做不到就向人家请教，别觉得是小师弟就不好意思。学无止境，达者为师，这个道理你们不懂吗？”

    众人不管心里服气不服气，嘴上皆称是。

    考核结束，出了练武大厅。不少人就把林平之围住了。

    一位女弟子云清素当即就问：“小师弟，你说的什么力呀，劲呀，气呀，我听得似懂非懂，你再给我们好好讲讲。”

    身边不少师兄师姐们也附和道：“对呀，我也没听懂，你给我们讲讲吧。”

    岳灵珊也凑热闹挤了进来，摆出师姐的架势指挥道：“小林子，你就好好给大家讲讲，讲得好了，本师姐重重有赏。”

    众人皆是嘻笑起来。

    林平之倒也不敝帚自珍，拉开架势给大家比划起来，一一显示什么叫做用力，什么叫做用劲，什么叫做用气。

    不远处，陆大有却看得相当不顺眼，他对岳灵珊大声提醒道：“小师妹，你不是还要给大师兄送饭呢，时间都快到了。”

    岳灵珊正听到热闹之处，抬头看看日头，回复道：“哎呀，时间还早着呢。要不今天你去送吧，明天我再去。”

    陆大有更加生气，拎着把剑，从外面挤进圈子，对林平之喝道：“小师弟，说那么多，谁听得懂，实际比划一下让我感受感受。”

    林平之并没有感觉出来陆大有的语气，反而觉得他说得挺对，当下就说：“六师兄所言极是，那我们就实战演示一下。”

    陆大有再不多言，当下一招“白云出岫”攻了过来，林平之随手回了一招“有凤来仪”，手上动作口中解释，“大家看，六师兄这招白云出岫，剑峰挥出时手臂一挺，劲道就从手臂传导到手腕直达剑锋，这一招的劲力就凝成一股了。”

    陆大有见林平之只顾讲解，心思完全没有放在比斗上，不觉怒气中生，一招“天绅倒悬”劈了过来。林平之一招“青山隐隐”轻松拆解，口中不停。

    “大家注意了，六师兄这一招就使得有问题了。只顾用力，劲道没有灌穿一体，手臂和手腕脱节了，这时候如果点他剑身中部，就会彻底破坏这一招。”

    陆大有当即怒火中烧，喝道：“你说得倒轻松，全是嘴上功夫。既然有问题，你为什么不击破呢？”

    林平之自然听出陆大有的不高兴，他有些不解道：“六师兄，我只是实话实说，如有冒犯，还请见谅。”

    一旁的众人也为林平之抱不平，“六猴儿，是你来向人家请教的，小师弟剑法本来就比你高明，发什么火呀！”

    陆大有脸上更挂不住了，怒道：“你剑法高明我承认，但我不觉得我那一招有问题，有本事我再来一遍你破解给我看看！”

    林平之还没有回话，众人已经七嘴八舌帮他答应了。林平之苦笑一下，只得点点头。

    陆大有这次全神贯注，奋进气力，挥动长剑，又是一招“天绅倒悬”劈了过来。林平之抬起手臂，轻轻一划，剑尖正点在陆大有剑柄前一尺三寸的位置。

    别看林平之只是轻轻一点，根本没有使多大劲，却直接点到了关键之处。陆大有手臂和手腕给剑身的劲力没有凝成一股，这轻轻一击正好破坏了两股力的平衡。在陆大有感觉中，那轻轻一击就如同重锤轰击，顿时手腕剧痛，再也把握不住，只听当啷一声，宝剑跌出一米开外。

    众弟子有的看明白了，有的没看明白。看明白的若有所悟，没看明白的惊呼连连。岳灵珊就没看明白，拉着师姐于素秋就问：“于师姐，小师弟就那么轻轻一点，怎么就有那么大的力气？”

    于素秋是略有所悟的，她解释道：“刚才小师弟已经说得很清楚，六师兄手臂和手腕的劲道使散了，没有拧成一股。小师弟那一击力量并不大，但恰好破坏了力的平衡。六师兄的宝剑其实是自己甩出去的。就好像你练功时，我戳你腰眼，我没使什么劲儿，你自己就倒了，还摔得挺重。”

    陆大有被众人指指点点，羞愧难当，连宝剑也不捡，推开人群就跑不见了。

    林平之长叹了一口气，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就得罪了一个师兄。

    这天以后，岳灵珊心里对林平之就佩服起来，就经常拉着林平之练剑。

    给大师兄令狐冲送饭的活本来是陆大有的，岳灵珊硬抢了过来。但自从她天天与林平之练剑，经常就忘了这事，反而指挥陆大有去送饭。

    思过崖上闭关修炼的令狐冲自然发现了这个情况，再三询问陆大有，他才吞吞吐吐地说了出来，“小师妹最近忙着跟小师弟练剑，所以老让我来送饭。”

    令狐冲心中一悸，顿时感觉五味杂陈，反而出言安慰陆大有，“小师妹肯上进是好事情，小师弟剑法高超，有他陪着我们都放心。”

    话虽这么说，但不免心中难受，心神不宁，闭关修炼效果大打折扣。

    林平之其实对岳灵珊根本没有特别的想法。令狐冲是掌门的大弟子，岳灵珊是掌门的千金，两人又是青梅竹马，自然是天作之合。自己干嘛要从中插一脚呢？

    时间飞逝，又过了一个月。

    期间福威镖局派人送来了很多礼物。双方结盟后，岳不群已经给福威镖局派了很多弟子，大多是外门弟子，也有一些对钻研武学失去兴趣的内门弟子。这些弟子因天资有限，再练下去也没什么意义，还不如去打工赚钱。他们到了福威镖局，开始当镖师，熟悉业务了有的就可以当镖头。总的来说，是份相当不错的工作。

    福威镖局在华山派的支持下，也可以在sx省、sx省、hen省开展业务。五岳剑派结盟一体，有一个剑派的支持，就等于有其他四个剑派的支持。本来还应该有赢了青城派得来的sc省，但实际上大家心里都清楚，福威镖局已经跟青城派结了仇，进了四川就是找死。

    当然，福威镖局也不是白白获得这些好处，每年收入的三成要交给华山派，此次就是缴纳上半年的分成。多了三个省，行镖的业务扩大了很多，每年的生意至少多五成。所以福威镖局缴纳这三成的利润缴得是心甘情愿。

    此次除了给华山派进献的利润，福威镖局还给华山上下都送了礼物。特别是岳不群夫妇和岳灵珊，他们的礼物自然要比常人重一些。华山派众人节俭惯了，突然收到这么多礼物，大家都是欢天喜地。

    本来对林平之嫉妒厌烦的个别人，也都被糖衣炮弹击中了。只有陆大有，执意认为林平之对岳灵珊图谋不轨，替令狐冲痛恨他。林平之解释也没用，只得随他去吧。

    再次进行师门小考，岳不群惊喜地发现大家的进步都不小，特别是岳灵珊进步尤其大。欣喜之余，岳夫人在岳灵珊的软磨硬泡下，同意她开始修炼玉女十九剑。

    岳不群知道这些进步都与林平之有关，笑着问他：“平之，你的功劳不小，说说，想要什么奖励？”

    林平之躬身行礼道：“弟子这一个月修炼华山入门剑法，勤习内功心法，颇有心得，已经初步窥见以气御剑的门槛。但我发现华山入门剑法似乎有所残缺，不够完整。还请师父示下。”

    岳不群呵呵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