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不甘心

    北原南风走出刑事部，本来想直接回十二层。

    但刚出门，他就看到了小林阳子。

    她似乎早就在走廊等候。

    北原南风刚走出去，就和她迎面撞上了。

    “哟。”

    北原南风举起手，跟她打了个招呼。

    “……只能说不愧是高中生吗？”

    小林阳子脸色古怪的看着北原南风，抱紧怀里的资料，将傲人胸膛撑得越发呼之欲出的同时，吐槽道：“我还是第一次在警视厅遇到这样的打招呼方式，就像某些青春题材的动画番剧一样。”

    “我那么幼稚真的对不起啊。”

    北原南风笑了笑，接着换了副语气：“中午好，小林警部补。”

    “好了，不必了，你这样突然认真的打招呼更让人不适。”

    小林阳子摇了摇头，然后沉默半晌，小声道：“抱歉了。”

    北原南风有些好奇：“因为我出头？”

    “那应该是感谢，我说的抱歉，是因为上次。”

    小林阳子舒了口气，轻声道：“北原南风，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话吗？我说现实中，不可能出现像电视剧里的剧情，事情上，主角因为种种现实，倒在遇到挫折这一步的可能性比较大。”

    北原南风点了点头：“嗯。”

    “其实这番话，某种程度来说，算是我的内心话。”

    小林阳子抿了抿嘴唇，用力抱紧怀里的文件：“我其实还有半个月，就可以去警察大学研修受训了，这次受训后，我就可以正式成为警部……警部啊，北原南风，你或许不清楚，整个日本，能做到警部的警察，数量真的非常少，对于很多普通警察来说，警部补就是顶点了。但我……”

    小林阳子指了指自己，脸上露出了些许骄傲的表情：“即将升任警部，而我今年才28岁，一般就算非常有能力的警员，也做不到像我那么年轻升任警部。接下来，如果我不犯什么大错，并且能继续保持之前的高破案率的话，再往上晋升也不是什么幻想，就算是非职业的顶点，警视……乃至警视正都能想一想。”

    “厉害。”北原南风夸赞了一句。

    确实厉害。

    一个二十多岁的女性警部，接下来还有继续晋升的可能性，怎么也算得上年轻有为。

    “我也这么觉得，很厉害。”

    小林阳子说着这样的话，脸上的骄傲却慢慢收敛了：“所以我很珍惜，很珍惜这次机会，我拼命想要抓住这对我来说格外重要的机会，也出于这个原因，我玩命想要侦破这次的案件，但在发现……失枪案跟藤原广介有关系后，我又选择了退缩。”

    北原南风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人之常情。

    “你暴力带走龙崎海的时候，我其实特别担心，担心自己的前途断了，然后在发现线索指向藤原广介的时候，虽然嘴上说的是不能骗自己，但我其实还是抱着侥幸心理，比如平和的解决……因为我还是想要晋升警部，就算不提晋升警部后权力的变化，晋升警部，工资也变高了的。

    这就是现实问题，也是我说刑侦剧的主角一般都会倒在挫折上的原因所在，因为我就倒在了这里。”

    小林阳子撩起鬓角的发丝，笑了出来：“这可完全是我的经验之谈啊。”

    “那你现在的想法呢？”北原南风轻声问道。

    “现在啊。”

    小林阳子一脸认真道：“果然还是想晋升警部。”

    “……”

    “直到刚刚为止，我都还想晋升，只是，藤原广介突然出现在刑事部，我突然发现，我想要晋升不假，却也不愿意屈服。

    明明只需要退一步就好了，警视厅副总监都说话了，我只需要退一步，就什么事都没有，任由他接手案子，任由他带着久保龙彦，然后事情就跟我没关系了，我可以卸下担子，安心等晋升。

    我只需要退一步，别说多余的话就可以，很简单，但我做不到。”

    小林阳子看着北原南风的脸，重复道：“我做不到。”

    “我既想要晋升，又低不下头，犹犹豫豫，然后就给人一巴掌扇醒了。”

    小林阳子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蛋：“我突然想起来了，我当警察时的宣誓语——不受任何外物的束缚、无所畏惧、无所憎恶、只服从……良心。”

    北原南风：“所以……？”

    “我不管了。”

    小林阳子朝北原南风露出颇具韵味的笑容：“我放弃了，说到底不就是警部嘛，又不是不能活，实在不行就辞职，我这个年龄，回去相夫教子刚好合适。如果犯人真的藤原广介，我会给藤原广介定罪的，请放心吧，北原部长……也给你添麻烦了。”

    说到最后，她朝北原南风鞠了一躬。

    “祝你顺利。”

    北原南风想了想，也只能说这个了。

    “承蒙关照。”

    小林阳子抬起头来，抱着怀里的资料，踩着高跟鞋，转身离开。

    北原南风目送着她离去。

    感叹了一句，坚定的背影……

    但他刚升起这样的想法。

    小林阳子就突然停下了脚步，猛地转身，气势汹汹的又跑了回来。

    北原南风：“？”

    “果然还是好不甘心啊！！明明马上就能升职了！明明工资马上就能涨了！明明就差一点！可恶啊！”

    小林阳子双手抓着北原南风的衣领，看着他，像个少女一样，用力跺了跺脚，差点把自己的高跟鞋跺报废了。

    北原南风：“……”

    收回刚刚的话。

    她一点都不坚定。

    “我好不容易当上警察，勤勤恳恳那么多年，就因为藤原广介那个白痴，要毁掉了！好不容易遇到个心动的人，却是个高中生，连跟他去酒店搞不好都违法！越想越气！藤原广介竟然还扇我，我还没还手，可恶，真的好不甘心啊。”

    小林阳子双手紧紧攥着北原南风的衣领，强迫北原南风低头，听自己的牢骚。

    北原南风嘴角抽了抽：“喂，好像混进去了奇怪的东西吧？”

    “你应该说什么都没听到，北原部长。”

    小林阳子抬起头，放开北原南风的衣领，帮他整理了一下后，用力拍了拍他的胸膛：“气得胡言乱语懂吗？”

    北原南风：“……”

    “好了。”

    小林阳子深吸口气，慢慢恢复了冷静，她离开北原南风，再次朝他鞠了一躬：“谢谢你听我的牢骚，北原部长。”

    ...……

    与此同时。

    另一边。

    闹剧结束了。

    等人差不多散去后。

    神屋宗湛慢慢渡步，来到藤原广介身边，停下，微微偏头。

    “我不知道你想要干什么，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听了皇室的命令，但我也想给你一个过来人的忠告——小心玩火自焚，目的没达到，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藤原广介揉了揉红肿的脸，脸色阴沉：“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我希望真的是这样，自从七海澄子走进了这栋大楼，我当了将近七年的缝补匠……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这是警视厅，不是皇室和伊势神宫的试验场！”

    神屋宗湛脸色有些狰狞的丢下最后一句话后，转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