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7章 解答

    “……”

    蜷缩的身影明显变得精神了几分，坐在小屋角落里的沙奈朵缓缓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就像是在确认着什么的她上下打量了段青一阵，随后将注意力放在了门外的马车上：“屠龙箭……真的是已经很久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了呢。”

    “大人果然听说过这种箭。”笑着点了点自己的头，段青也将自己示意的动作由一旁的门边收了回来：“听说这种箭是从比魔法帝国还要远久的时代带回来的，那里的一切似乎也要比现在更为狂野，许多古老的种族也是在那个时候闪耀出了各自的光辉，与人类、精灵、土居等其他物种在自由大陆上争夺着生存的权利。”

    “当然，也有许多古老的种族逐渐退出了历史的舞台，在那个时期没落甚至灭绝。”他的笑容缓缓收了起来，眼中也多出了几分叹然的神色：“龙族自然也是那其中的一份子，因为——”

    “因为屠龙魔法的出现，让它们的强大变成了它们的弱点。”

    代替段青说出了最后的这句话，影法师沙奈朵的双目逐渐隐藏到了昏暗的光线之中：“这大概是创世神与它们开的一个小小的玩笑，让所有的其他智慧种族拥有了可以与它们相抗衡的力量，只不过随着大陆上人类的繁衍生息，这种魔法也被过分地滥用了。”

    “他们将屠龙魔法应用在了自己的武器上，护甲上，家园的建筑上，甚至是食物和生活用具上。”依旧保持着蜷缩的姿势，这位黑魔法师用枯瘦的手在自己的头顶上方来回比划着：“就像是疫病的传染一般，整个大陆似乎都拥有了与龙族对抗的力量，排斥的感觉也开始充斥在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逼迫着这些人类眼里的‘大型蜥蜴物种’开始步入绝望的深渊。”

    “所以龙族们就这么灭绝了？”段青挑了挑自己感兴趣的眉毛：“应该不会如此简单吧？”

    “冒险时代的记载并不怎么完全，能够查到的历史记录也非常有限。”沙奈朵摇着头低声回答道：“那个时候应该爆发过一场最后的决战，关系到两个种族未来的旷世之战，高山和湖泊都为之战栗、分裂，大量的其他物种也被卷入了这场浩劫之中。”

    “既然我们都站在这儿，那我们应该是胜利的一方吧。”望着对方所在的方向，段青再度展露出了莫名的微笑：“即使是没有彻底灭绝，龙族自此也消失在了我们的面前，不过既然它们选择了避世和隐居，那也就代表着——”

    “屠龙魔法也逐渐失传了。”

    点了点自己的头，沙奈朵肯定了段青还未说出的话：“本应如此才对。”

    “该说是这个世界的抑制力还是什么奇妙的东西吗？当龙族出现，杀龙的因子也紧跟着出现。”段青眨了眨自己的眼睛：“总不能是那些家伙们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的发生，所以事先准备好了应对的手段吧？”

    “我不知道你们是在什么地方遇到了她和她的敌人，但是命运编织者本来就能预见到这样的命运。”声音仿佛融入到了周围的昏暗当中，沙奈朵的话语也在狭窄的小屋中不停回荡着：“知晓遥远的过去，知晓不断变化的现在——既然拥有着可以读懂命运的力量，我们自然也能知晓本应发生的未来。”

    “差一点忘记了，您也是一名命运编织者。”眼中闪过了恍悟的表情，再度低头行礼的段青声音低沉地说道：“那您也可以像他们一样，给出我们现在需要的答案，是吗？”

    “答案。”

    闭着眼睛像是在沉吟着什么，影法师沙奈朵再次举起了自己枯瘦如柴的手，比小屋内的黑暗还要深沉的黑色能量随后也出现在了那个方向的半空中，将她纤细得如同竹竿一样的手臂缓缓吞噬了进去。就像是在仔细地摸索着什么，这位披着黑色法袍、脸上覆盖着黑色面纱的女子没入黑暗虚空的肩膀也开始了来回的移动，沉默的气氛就这么伴随着她的动作而开始在两个人之间的空气中逐渐散开，最后连同沙奈朵忽然停下的动作而一同定格在了某个姿势上：“找到了。”

    “这应该就是答案。”代表着虚空的黑色能量宛如流水一般由手臂上逐渐褪去，这位蜷缩在角落里的女子手中也随之多出了一本封面黝黑、上面还编织着繁复花纹的古老书本：“让我看一看……大陆的旧有轮廓，孤岛的记载，濒临灭绝的物种……啊，就是这个。”

    “这是什么，一种植物吗？”

    “叫做龙辉草的一种植物。”

    指着翻开书本上显现出来的一页，沙奈朵神情淡然地回答了段青睁大了眼睛问出的问题：“按照这本《古代物种起源》上的记载，这种‘龙辉草’是汲取死去龙族残留在这个世界上的能量而长大的，这些植物中蕴含着一定程度的龙族本源之力，可以用来中和屠龙魔法在活着的龙族身上所造成的创伤。”

    “生长在死去龙族尸体上的植物吗？”于是段青张了张自己的嘴巴：“先不说这种植物究竟应该怎么使用才能成为治疗屠龙箭伤势的炼金药水，单是生长的环境和条件就已经不存在了吧？”

    “自由大陆上的龙族墓地不多，我所知晓的也只有呼兰山下的安德森沼泽畔以及北方的‘灭绝之地’。”手指缓慢地收回，沙奈朵合上了自己手中的书本：“古代龙族最终战死的那片‘灭绝之地’位于芙蕾帝国的极北，距离自由之城实在太远，而呼兰山……现在已经是他们的地盘了。”

    “复辟者呢。”咂了咂自己的嘴巴，段青撇着嘴角回答道：“那些混蛋们多半也是因为发现了这片区域，所以才找到了屠龙箭这样的大杀器吧。”

    “毒药与解药往往相生相克，产地在同一个地方也是必然的结果。”将书本重新丢回到了虚空之中，沙奈朵摇了摇自己的头：“很抱歉，我的手上目前没有这种稀有的植物，就算有，想要研究出合理的运用方法也是非常困难的——”

    “简而言之就是缺乏条件是吧？”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段青随后将捏着眉毛的右手放了下来：“说吧，你需要什么样的条件？”

    “既然你是维金斯的弟子，看在同为法师议会的份上，我不会对你苛求太多。”用莫名的紧盯目光望了对方一阵，沙奈朵随后摇了摇自己的头：“只要你们能够为我提供龙辉草，接下来的材料和炼金应用之法就由我来处理好了。”

    “这是要我们深入呼兰山吗？”段青的叹息声变得更加明显了：“那个地方很远的。”

    “你们或许可以去黑市找一找，或者去奥克森拍卖行碰一碰运气。”声音低沉地提出了这个建议，影法师沙奈朵随后就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轻轻地睁了睁自己的眼睛：“哦，对了。”

    “你们应该认识奥克森拍卖行吧？”

    她用了然的目光望着段青的脸，然后在对方迟疑着点头的动作中发出了低沉的笑声作为回应：“很好，你们最好动作快一点，那个龙族最近应该是恢复过一次巨龙之身，你们不应该让她这么做的，在没有摆脱屠龙魔法的情况下，这只会扩大她的伤口……”

    “我倒是能够察觉到这一点，但是那也不是我们想要的选择。”段青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天空之城的传送法阵可能出了一点问题，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丢到自由之城外那么高的高空中。”

    “自由之城目前正笼罩在黑暗的能量下。”摇着头说出了这个令人惊讶的回答，沙奈朵重新将自己的身躯完全蜷缩在了黑暗的角落之内：“不仅仅是传送法术，就连普通的魔法通讯目前都出了一些问题，有人正在自由之城的周围暗中活动——这一点我也几乎可以肯定。”

    “是，是这样吗？”段青急忙出声问道：“那大人您为什么不赶紧阻止——”

    “因为这不仅仅是人为产生的。”

    用摇头叹息的声音打断了对方的话，沙奈朵指了指段青身后的门外：“你们来到自由之城的时候，应该也遇到过那种魔法铠甲对吧。”

    “您怎么知——呃。”这一次段青及时止住了自己惊讶的话音：“好吧，什么都瞒不过无所不知的您。那么那些魔法盔甲又代表着什么呢？”

    “那是地脉正在活性化的象征。”摇着头收回了自己的手指，沙奈朵声音低沉地回答道：“身为魔法师的你应该能够察觉到充斥在那些古代铠甲内的土系魔法元素吧？虽然不知道你们之前曾经在塔尼亚那边做过什么，但土元素的能量已经开始沿着地脉累积和聚集，在自由大陆中心的周边区域出现了活性化的趋势了。”

    “……”

    眼中陡然闪过了一层光芒，捏着下巴的段青缓缓地低下了自己的头：“难道说这也在他们的计划之内？”

    “并未计划，而是命运。”

    抬头望了段青一眼，犹豫了片刻的影法师终究还是摇了摇自己的头：“地脉的流动并非偶然，近千年来也一直没有出现过这么巨大的变化，那些命运编织者们也不像我们魔法师一样精通各式各样的魔法理论，他们却依然能够通过预言来窥见真实。”

    “你应该知道那些预言吧？”说到这里的她停顿了片刻，视线也再度定在了段青的身上：“魔法的丝线无所不在，力量的存在逐渐消亡——与这句话相对应，自由大陆上的地脉能量正在不断延伸，属于法师议会的统治力却是在逐渐消失呢。”

    “大人，时代已经变了。”眼中闪过了诡异的感觉，段青摆着手出声说道：“我们现在应该解读的应该是‘四个星辰即将熄灭，四个皇帝即将点亮’这句话才对，我们此次前来自由之城，也是想要寻找到第四个皇帝来着……”

    “嗯？”

    略显迟缓地发出了自己的疑问之声，沙奈朵的表情也变得如同她所表现出来的一样困惑了起来：“那不是预言的第二句吗？怎么会——”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望着被黑色面纱覆盖之下的那张脸逐渐变得惊异的面色，段青的心中首次生出了战胜了对方的得意感：“只要换个角度来看，所谓的预言与命运的解读反倒变得更加合理了许多对不对？我们在塔尼亚的地下也发现了一些证据，足以用来证明这则预言可能需要倒着解读的证据。”

    “我们已经向自由之城的城主发出了请求，希望他与其他的十二王座成员能够提供一些相应的线索。”他指了指这个小小房间的东北方向，属于自由之城的城主府所在的位置：“如果‘第四个皇帝’确实指向了自由之城的城主之位的话，那复辟者等人在这里活动的理由也就变得更加合理了许多，不是吗？”

    “看来我们需要重新考虑一下行动的方向了。”似乎是进入了思考的状态，低眉闭目的沙奈朵也再度陷入了蜷缩的状态当中：“胜利的钟声，庶民的怒吼，还有碧蓝的光辉——呵，真是有趣。”

    “不愧是维金斯的弟子，想法总是能让我们眼前一亮。”面纱之下的嘴角再度逸出了笑容，她用赞赏的目光望着段青的脸：“我会充分考虑这则预言的全新解读方式的，它和它背后的意义，一定也蕴藏着新的可能性……”

    “你们还有第三个目的对吧？”她静静地沉默了一阵，然后忽然指向了段青的脸：“为了表示我的感谢，我就为你们提供一条线索好了。”

    “您，您知道梦竹的下落？”

    “城市东边沿海边缘的上层住宅区，d区2-2号楼的202房间。”

    一字一句地说出了这个地址，沙奈朵用淡然的语气回答了段青猛然睁大了眼睛所发出的惊问：“那里现在被很多人占据，想要进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

    “你们应该能在那里，找到有关那个冒险者的去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