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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女赶海发家记 第79节

    贝娘进来了,齐阿奶看过去,老三没说瞎话,这姑娘的眼睛水汪汪的,确实是会说话。

    “丈母娘也是娘,他娶了你闺女,合该孝顺你。”齐阿奶给出承诺,都是脖子埋黄土的人,她哪会不理解贝老娘的慈母心,“姑娘嫁到我家你放心,不会苛待了她。”

    贝老娘让她闺女出去,拿出一张纸,厚着脸皮说:“我找老先生算了日子,三天后就是个极好的日子,天气也好。”

    齐阿奶点头应下。

    她吃了饭回去了就开始张罗,扯红布做喜服,老三屋里的桌椅得换套新的,蚊帐也换成红的,还要买两对红灯笼,两个大红喜烛,雇接亲的小轿。另外就是请人来做一桌菜,鸡鸭鱼肉不能缺,这些都要事先买回来。

    ……

    三日后,日朗风清。

    齐老三一起床就给五个侄子侄女发了红封,他喜笑颜开地换了大红喜服,扒了两口饭就放下筷子。

    “这就是有情饮水饱啊!三叔你激动得吃不下饭了?”冬珠大声调侃。

    齐老三大笑了几声,催促道:“你们快吃,吃饱了跟我去接新娘。”

    抬喜轿的人已经过来了,他们拿钱就不让主家管饭,到了巷子里先吹两声唢呐,等新郎出来了,他们抬着轿子一直吹着出了巷子。

    齐老三在街坊的围观下涨红了脸,却还坚持着不低头,仰着脸笑。

    去接亲的只有海珠、冬珠和风平,之前三个人跟踪到后崖村的,今天光明正大走过去,也见到了新娘的正脸,是个挺秀气的面貌,一双灵动的眼睛很添彩。

    “起轿!”轿夫扬声,唢呐吹响。

    海珠把带来的花生干果抓给来看热闹的人,人多了直接扬手撒出去,喜轿顺顺当当的出了村。

    回去时只比来时多了一个人,路上的人看见误会是去接亲的,也没人拦轿要喜果。

    到家门口了还剩半兜的红枣干果,海珠发给巷子里的小孩。

    抬喜轿的轿夫走了,院子里都是自家人,大家相互看看,对这么冷清的喜事都有些尴尬,尤其是新娘还不能说话,这让寒暄都成了多余。

    “这是你大嫂。”齐阿奶拉着贝娘介绍,拢着海珠姐弟四个,说:“这些是她的孩子,你大哥没了,她改嫁了,但还是一家人。”

    贝娘冲秦荆娘笑。

    “这是你二哥,潮平是他的娃,你二嫂没了。”这一通介绍下来属实不吉利,齐阿奶补了句:“你跟老三好好过日子,娘祝你们白头到老。”

    贝娘点头。

    “好了好了,开席吧,从今天起我们家又多个人。”齐阿奶也没什么说的了。

    一桌菜端上桌,炒鸡炖鸭蒸鱼蒸排骨都有,潮平和平生看到这么多好吃的,立马嚷嚷开,这要吃那也要吃,桌上的气氛顿时活络了。

    一家人坐一桌吃饭,吃到后来聊起闲话,目光分散了,贝娘紧绷的肩头也跟着放松下来,她安静地吃着饭,偶尔照顾潮平和平生,等大家都吃饱了,她放下筷子要收拾碗碟。

    “你是新嫁娘,今天你歇着,我来收拾。”秦荆娘拦住她,“老三你带贝娘回屋歇着。”

    “这间是我们的屋。”齐老三带贝娘进去。

    齐阿奶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老三的房间紧邻着海珠和冬珠的屋,砖瓦房不怎么隔音,折腾的声音大点,整个院子的人都听见了。

    贝娘换掉喜服穿了旧衣去厨房洗碗,拦都拦不住,只能随她了。

    “海珠,你跟冬珠今晚睡我的屋。”齐阿奶跟大孙女说悄悄话。

    海珠稍稍一琢磨就明白了,“那我们换个屋睡?”

    她也不想夜夜听墙角。

    第102章 嘬一口

    夜风浮躁, 齐二叔躺在床上看向忙活着倒水擦地的弟弟,他笑着说:“别忙了,赶紧回屋去。”

    齐老三有些羞赧地挠下脖子, 吭哧几声也没憋出一个音, 他端着水盆提着桶走出门,熟练地用脚带上门。

    水声哗啦,他听到院墙的另一侧房屋里冬珠在问为什么要跟奶换屋子睡觉。

    这个小院靠近外墙有两间屋,大门对着厨房和柴房, 门朝西开是一排三间屋, 将将够他们一家这么多人睡。靠近外墙依着大门而建的两间小屋分别是齐阿奶和齐二叔住, 为了方便照顾齐二叔,齐老三睡在三间连屋的最外侧,紧邻冬珠和海珠, 风平的屋在最里侧。

    往日这么睡自然没事, 现在他娶了媳妇,夜里就尴尬了,哪怕是海珠跟冬珠挪走了, 另一边还住着他二哥, 齐老三只是想想就头皮发麻。

    贝娘开门出来,木门的吱呀声提醒齐老三回神, 他挥手让她进门, 他洗了澡就进去。

    屋里的大红喜烛燃烧着,烛光照亮了半间屋,光晕透过喜帐落在竹席上, 淡青色的竹席晕染上红光。齐老三进门看见坐在帐中的人, 随着木门吱呀一声响,他心里咚了一声。

    院子里安静下来, 潮平跟风平突起的嬉笑声传到众人的耳朵里,今晚秦荆娘带着平生回红石村了,他们兄弟俩睡在一屋。

    夜深了,齐阿奶打个哈欠,听着隔壁没动静,她在心里琢磨是这堵墙隔音好,还是她那呆儿子不知事。

    潮平跟风平玩累了,倒头睡了,院子里彻底安静下来。

    齐老三估摸着大家都睡了,他轻手轻脚地脱了衣裳,刚动作两下,木床咯吱的声音让他心惊胆颤地泄了气。

    “睡吧。”他倒下去拉起薄被盖身上,“明天我跟娘说说,我们租间屋搬出去住。”

    贝娘红着脸拉起肚兜。

    夜深了,家里的人都睡了,就连身侧的女人也睡熟了,齐老三侧着身子迎着烛光看她,片刻后轻手轻脚下床,他从门后拿出之前睡的旧竹席铺地上。

    他头枕胳膊上望着漆黑的屋顶发呆,新婚夜打地铺睡的应该也只有他了。

    ……

    清晨,当第一声开门声响起,齐老三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他披了衣裳开门出去。

    齐阿奶坐在院子里梳头,闻声看过去,诧异他今早竟然还能坚持早起,或者是……

    院子里只有他们娘俩二人,她也不含蓄,直接问:“你懂怎么圆房吗?”

    齐老三:“……我又不是傻子。”

    “不是傻子就行,你这么早起来做什么?”

    “我想搬出去租房住,海珠是个大姑娘了,冬珠也不小了,我担心她们会听到动静,很不好。”齐老三小心翼翼地看他娘的脸色。

    齐阿奶没什么反应,她昨夜也生出了让老三两口子搬出去的念头。这要是在老家,老三昨天娶媳妇就直接把人娶回他自己的石屋里,小两口单独开火过日子。

    “你大哥和二哥当年娶媳妇也是盖了新屋搬出去住,你娶妻也该搬出去住的,就是家里离不了你……”

    “我没打算离家,我二哥是我这辈子的责任,我不会把他推给海珠照顾。”齐老三竖起手指发誓,“我搬出去住但不离家,晚上出去睡,其他时候都在家里,晚上给我二哥洗漱了再走,早上醒了就过来,打水、劈柴、吃饭、出船,之前是怎么过,之后还是怎么过。”

    “行。”齐阿奶点头,“这方面拖累你了。”

    “娘你别这么说,你这么说我心里难受,我二哥只要活着,我就高兴伺候他,别说就他一个人,就是我大哥活着也像他一样,我也乐意照顾他们一辈子。”齐老三有些激动,“你们用得上我,我才高兴,要是用不上我了,我就是个吃白饭赚小钱的,这日子过得还有什么劲?”

    “说的什么话?你娶了贝娘也成了家,你跟她以后还会有小孩……”

    “那是另外一回事。”齐老三打断她的话,“我就是有了跟她成亲的念头,也从没想过关起门过自己的小日子,我是你生的,是我大哥二哥照顾大的,我能有机会照顾你们我挺高兴的,你别说是我的拖累。”

    齐阿奶点头,她不说话了,自己生的孩子,她清楚这番话不是假话,“吃早饭的时候你跟家里人说说,然后就出去找房子,这条巷子里恐怕没合适的,可以往远点找,你出门了就让贝娘到这边来,也不用担心有人欺负她。”

    “好。”齐老三应了。

    海珠早就醒了,等外面的说话声停了她才穿衣出去,说:“自家有房子,还出去租别人的房子,手头上的钱花不出去了?隔壁那院子不是还空着?有锅有灶有油有盐,两家又离得近,几步路就过来了。”

    “那是你做菜的,哪能住人?”齐老三下意识反驳。

    “我夜里又不做菜招揽食客,你们夜里睡那边,白天在这边吃,没什么影响。”海珠大包大揽地说,“就按我说的做,囤货的库房你腾一间出来,人搬过去住,东西搬你睡的这间屋里,这不就妥了。”

    “那我给你房租。”

    海珠直接翻白眼,给哪门子的房租,东屋倒腾到西屋的事,“你有钱自己攒着,多赚多攒,以后你跟我三婶直接在巷子里买房,跟我们做邻居。或者是买地建房,等风平和潮平长大娶媳妇了也搬过去,过个几十年,我们的家族也在镇上扎根了。”

    最后一句话激励了齐老三,他不再啰嗦,早饭后就忙活着搬家。

    这边的院落宽敞,不开门做生意的时候,他们两口子大门一关想怎么折腾都行。海珠进屋转了一圈,厨房的锅灶上落了厚厚的一层细沙,吹烂的窗子斜愣着,地上的雨水还没干透。

    有人住进来了她也不操心这边的卫生了,以她三婶那勤快劲儿,保准比她自己收拾的干净。

    潮平像条撒欢的狗,从东院跑到西院,再从西院跑到东院,一个人也乐呵的起劲。

    海珠和冬珠跟齐阿奶推着齐二叔出门看菜地,有些日子没割韭菜了,韭菜长得绿油油的,根粗叶子长,再不割就老了。

    “明天摆摊卖饼,顺便带上我三婶。”海珠手搭冬珠的肩上,说:“三婶不会说话,到了街上她揪面包馅,你跟风平负责招待食客。”

    “行,卖的钱撇去面、肉、油、油纸,剩下的我们三个平分。”冬珠极有规划,在银钱上也分得清楚。

    海珠蹲下来割韭菜,说:“往后这个卖饼的摊子就交给你们,买面买米买肉你们自己负责,家里买回来没用完的米面算是我送你们的。”

    “那我们岂不是占便宜了?”冬珠咬着手指嘻嘻笑,她扑到海珠的背上撒娇,“多谢姐姐。”

    海珠笑着耸肩抖她,挺麻人的。

    坐在菜地里能看见海,齐阿奶去捡了三块石头,祖孙三个坐在石头上择韭菜,免得拿回去了还收拾杂叶。齐二叔坐在轮椅上,他腿上放一把韭菜,两只手择得飞快,他已经练出来了。

    他偶尔抬起头看眼广袤的大海,再转过头看说笑的侄女和老娘,也只有这个时候庆幸还活着,有家人做伴,他才觉得日子有盼头,煎熬着也是值得的。

    日头升至半空,齐老三领着贝娘找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三条小尾巴。

    “奶!”平生大声喊。

    “哎,咋了?你娘送你过来又回去了?”

    “嗯。”平生冲过去抱住齐阿奶的脖子,他人小眼招子亮,知道谁最宠着他,稚声稚气地央求道:“奶,我想过来玩,你能去接我吗?”

    齐阿奶明白了意思,“行,我每天早上带潮平去接你,你不想过来就让潮平在你家玩。”

    平生重重点头,亲热的在她脸上亲一口,“奶你真好。”

    “嘁!”冬珠见不得他这副哄骗人的嘴脸,怪声怪气地“嘬嘬”几下,“奶你真好。”

    “哈哈哈——”海珠被她这怪样子逗笑了,指挥平生去亲她,“快,你二姐吃醋了。”

    平生果真嘟嘴凑过去,冬珠嫌弃地拔腿就跑。

    真热闹,贝娘心想,她乐呵呵地看着。

    择完韭菜,不要的韭菜叶都揽起来撒菜地里肥地,海珠拍了拍手,领着一众小孩率先往家里跑。

    齐老三推着他二哥的轮椅,齐阿奶跟贝娘拎着韭菜筐走在后面,她看着小儿媳细瘦的手腕,说:“太瘦了,往后多吃点,长胖点。”

    贝娘笑着点头。

    “明天回门,你们给你娘提一刀猪肉拎两只鸡,让她也补补,你们娘俩都瘦。”

    贝娘犹豫了下,继续笑着点头。

    齐阿奶心想不会说话也有一点好,她们婆媳俩这辈子都吵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