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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来的郎君炊食又兴家 第109节

    虽说陈舍嗔行迹也许更为不端,可他的心计没陈砚墨那么深,再怎么样也没栽赃制作把柄钳来制枕边人。

    虽然陈舍嗔常常不满蔡氏管束,但二人私语时,也会说些听起来有那么点真心的甜话。

    蔡氏并不全信,可耳朵舒坦了也不假。

    谈栩然瞧着她们比较着两个烂桃子,哪个烂得多,哪个烂得少,心中只觉无比凄凉。

    陈舍微赶在宵禁前要回家,谈栩然刚起身,就有丫鬟说有份节礼要请她一并带走。

    “备下了就拿来!”曲氏蹙眉道:“难道要叫客人随你去拿不成!?”

    那丫鬟一惊,连忙答是。

    曲氏送了谈栩然出去,遥遥就见陈家几兄弟立在院里,似乎还是说笑还没说痛快。

    “你恐不清楚。”谈栩然忽然开口,“我对男子,是十分挑剔的。”

    曲氏不语,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转向陈舍微。

    几个男子都屋檐阴暗处,彼此说话,只有他轻快的从台阶上走下来,走进月下,正微笑着看向谈栩然。

    “庸俗迂腐,待妻刻薄寡恩,不可。”

    齐氏恭顺的立在陈舍秋身后,陈舍秋正与陈砚墨说话,一个不察,狠狠在她脚面上碾了一下,齐氏痛彻心扉,却不敢叫出声,连眼泪也要避过身擦去。

    “蠢钝自傲,还享齐人之福,不可。”

    蔡氏正与陈砚墨道别,笑容可掬,陈舍嗔觑了她一眼,却只见到她眼尾纹路,心中生厌。

    “娶妻延嗣,却好男风后窍,不可。”

    陈舍稔上下打量着替他拿回礼的一个小厮,碍于是别家的人,有些不得劲的咂了咂嘴。

    “故作清高,视女子如玩物,不可。”

    陈砚墨一一同几人告别,望了过来,心道,‘她该知晓我意了吧?’

    曲氏一连听了她好些不可,又见谈栩然淡淡道:“这些只是基本,若只是各人自扫门前雪,相安无事也就罢了。若想叫我掏心掏肺,叫他个亲亲爱爱,得先把心肝剖给我看。”

    曲氏张口结舌,觉得谈栩然未免太刁钻了,半晌才道:“那小六可剖心肝了?”

    她以为自己是诘问,可谈栩然口吻寻常的道:“自然。”

    眼见陈砚墨和陈舍微一道走来,谈栩然轻又快的道:“漆器行的婆子是他故意纵进去的,为得就是叫我知晓替身一事,竟有如此自大之人,还以为我会因此而动容!?真是恶心!女子有血有骨,也是三魂七魄,何必叫他如此践踏!”

    看着曲氏眸中泪光闪烁,谈栩然贴在她耳畔,恨不得狂吼,却只能轻道:

    “曲竹韵,醒一醒。”

    第129章 鲜肉月饼和舅兄

    昨日是八月十四, 今日才是中秋。

    陈舍微夹着簿子打算溜号,却同杜指挥使撞了个满怀。

    黄理在旁闷笑, 幸好杜指挥使刚听了黄理报收成, 心中大为愉悦,见陈舍微的鞋子还叫身后没刹住车的黎岱踩掉了,正尴尬的跳着脚穿鞋, 只好干咳一声忍笑,道:“院里有些节礼, 你带回家去。”

    陈舍微笑着道谢, 刚见他跑着拐转过弯, 惊呼声就传来。

    “这几大车!?”

    其中除了对陈舍微的褒奖之外,还有一点私事上的酬谢。

    杜指挥使当初娶妻算是强娶,岳丈原本是个不入仕的文生, 一步步做到了泉州书院院长,最是清高, 当初差点因为这门婚事闹得悬梁自尽。

    黄理还记得自己同陈舍微说起这件旧闻的时候, 陈舍微一本正经的问:“他自尽, 还是逼他女儿自尽?”

    得知是老院长自己上蹿下跳的要自尽后,陈舍微赞许的点了点头。

    “到现在外孙、外孙女都要成家了, 院长还看指挥使不顺眼!”

    殊不知, 老院长一张尖酸嘴,明里暗里得罪了多少人,若没有这个女婿替他摆平, 哪有这安生日子过。

    杜指挥使当年求亲一事不地道,却没再用这事来压老丈人, 而今总算用陈舍微茶园里的香橼种得了老丈人几分青眼, 虽不至于对陈舍微感激涕零, 心意总是要的。

    杜指挥使哼笑一声,对黄理道:“总说我给你找麻烦,这回总是个肚肠直溜,干正事儿不争权的了吧?”

    黄理笑着点点头,道:“漳州卫来函,说想请陈知事去替他们也拟定一个章程。”

    杜指挥使皱皱眉,有些不情愿,道:“那问他自己吧。他若肯,秋冬两季帮他们瞧瞧就得了,春夏可得给把人我扣在这。”

    黄理应下,杜指挥使走了几步回过头,道:“今儿是中秋,你也早些回去吧。”

    既是中秋,陈舍微和谈栩然自然在家中过,他虽回家早,可谈栩然还忙着呢。

    护厝已经打扫出一间长敞屋,大小瓦罐在排排高架上待着,头批的虫卵已经覆在土下,只待时日孵化。

    院里新进了几个女孩,正在听刘钿给她们分配各自的差事。

    她说话口齿含糊,但比之前已经进步良多,只要认真听就能听明白。

    队末一个女孩间或嬉笑一声,刘钿已经忍了她两回,佯装没听见。

    “沟渠边有水缸,进出虫房要用皂(罩)豆净手。”

    “皂(罩)豆是个啥,嘻。”那女孩嬉皮笑脸的学着刘钿的短处,说:“做吃食也没这么讲究啊。”

    刘钿不言不语的看了她一会,对身后仆妇道:“昨个送她们来的车马还没走吧?”

    “是,爷留吴管事过夜了,备了中秋节礼,又叫他们吃了午膳才走。”

    那女孩已经笑不出来了,刘钿瞧着她叫仆妇驱出去了,又转过脸来瞧着余下几人,道:“爷和夫人待人宽厚,昨夜新被软枕,可舒服?”

    众人惴惴不敢语,刘钿道:“舒服也莫要忘了,自己是来做工,而不是做客的。”

    这一番敲打下来,刘钿心里其实有些没底,一转脸就瞧见谈栩然和陈绛立在门边正看着她。

    她小跑过去,有点忐忑道:“夫人,我这样可还行?会不会太严厉了些?”

    “恰如其分。”谈栩然赞许道,原本还打算进去看一看的,看来是不必了,“你帮着姑娘管吧。新来的先叫她们做点杂事,看看能否熬得住,心思浮躁的都剔出去。”

    谈栩然对陈绛点点头,她也并不胆怯,朝刘钿伸出手,两人搀着走了进去。

    见谈栩然转身就走,阿巧道:“夫人真不看着点?”

    “牛刀小试罢了,不必这般提心吊胆,早些将阿绛磨炼一番,省得日后遇事一惊一乍,没了主意,更何况又是自家家里,难道怕人造反吗?”谈栩然说着,又道:“再说夫君烙了两锅月饼,微微烫的时候最好吃。”

    阿巧笑道:“夫人何时也这样重口欲了?”

    谈栩然想了想,道:“欲念得纾,只会再添欲念,只好一直吃了。”

    “豆馅和芋馅的也就罢了,只那鲜肉馅的饼子却没吃过,能好吃吗?”阿巧未得谈栩然话中深意,只纳闷道。

    好不好吃,一尝便知。

    热热的油酥饼皮和烫口的鲜肉汁水交汇于舌尖,皮薄馅大,酥香和鲜嫩都是顶级滋味,只要尝了一个,就会立刻决定把晚膳的肚子都留给它了。

    灶上蒸笼透出浓白水雾,香气馥郁似春,陈舍微抿拢了这一个吻,撑在窗框上问谈栩然,“方糕蒸好了,夫人是要蔷薇松子馅,还是桂花核桃馅?”

    “都要。”谈栩然轻轻掸去他腮上的面粉,道:“妾素来贪得无厌,郎君是知道的。”

    模子里撒上糯米粉,填入馅料,再用细粉覆盖,上锅蒸熟后,内馅微微透出,或红浓或金郁,香气逼人。

    谈栩然咬下一角,甜黏花酱烫了两滴在手背上,她垂眸觑着,慢半拍的惊叫,引得陈舍微替她舔舐。

    中秋佳节自然是阖家团圆,可这夫妻俩撇下女儿照顾虫卵,自己却在月下缠缠绵绵,真是恬不知耻,好生快活。

    倒也不是人人今夜都得团圆,曲家兄长有事外出,途径泉州,回家是来不及了,顺路来看望妹妹妹夫也是好的。

    没料到他一进门,就瞧见曲竹韵孤孤单单的搂着女儿,跌坐在台阶上垂泪。

    一见他来,曲竹韵连忙拭泪,一瘸一拐的抱起女儿,含笑朝他走来,看得曲汝心酸不已。

    “没事,方才眼瞧着她往台阶去,我太着急叫了一声,反而惊得她跌跤,我去抱她,又跌一跤,实在是蠢钝不堪。”

    曲竹韵眼中满是泪,与兄长对视不过一瞬,又赶紧垂眸。

    只见两滴泪珠子溅在女儿肉乎乎的手背上,小女儿不解的扬起手,道:“阿娘哭哭。”

    曲竹韵的女儿乳名青秧,还是曲汝给取的。

    曲汝伸出大手一双,抱过外甥女,很不高兴的道:“中秋之日,他上哪去?不知我要来吗?”

    “昨夜我曾对夫君说过,许是酒后忘性大,不记得了,我这就叫人去叫他回来。”

    曲竹韵将罪责都拦在自己身上,伸手一捋头发,露出腕上一块血丝透肉的擦伤。

    曲汝看得皱眉,道:“虽知你同他生了嫌隙,可我也晓得自家妹妹又不是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泼妇,至于叫他连中秋之日也避出去吗!?”

    “夫君遣人回来说沁园湖上有个诗会,他成婚前向来是此等诗会上的魁首,而今友人相邀,他,他总也想松泛松泛。”曲竹韵支支吾吾的替陈砚墨遮掩。

    曲汝也曾有过年少时候,怎能不知那诗会也就是个文雅些的茶酒局,乐伎舞姬无一不缺。

    见曲竹韵和外甥女这般可怜模样,陈砚墨又将他要来一事抛诸脑后,曲汝心中十分不快,一拂袖道:“把他给我叫回来!”

    曲竹韵劝了几句,见曲汝执意,就小声对喜鹊说:“你去备些解酒茶。”

    曲汝听见,又是冷哼一声,大步朝厅堂走去,道:“我就在此处等他!”

    此时月在正中,陈砚墨诗兴大发,出口成章,正受众人追捧之时,却听人来报,说是舅兄来了。

    他也是一惊,斥道:“怎么现在才说?!”

    喜鹊低眉顺目的,道:“爷,夫人昨夜说了。”

    陈砚墨狐疑的看她,却无法分辨此言真假。

    昨夜他借酒消愁,依稀觉得曲竹韵昨夜搀他回房时似乎说了些什么,可他一句也没入心,只在曲竹韵解他裤带时,一脚把她踹到地上去了。

    接下来记忆断绝,耳畔模糊有曲竹韵的恨骂声,只是一夜转醒,她只做无事,举止得体的吩咐着下人替换彩灯。

    “罢了。快些回去。”陈砚墨方才落笔作诗,身上撒了好些墨汁,又沾染了酒水味,领口处还有脂粉气。

    喜鹊面带愁容的服侍他喝解酒茶,又伺候他换过衣裳,道:“舅老爷这回真是不大高兴了,爷怎么吃得这样醉?”

    陈砚墨是吃了些酒,可他酒量素来不错,鲜有大醉的时候,可今日许是吹了湖上冷风,又吃了舞姬喂过来几盅甜酒,肚子里混混沌沌,又莫名灼烧,着实叫人难受得紧。

    喜鹊细白的手指拂过他的肩头,她是曲竹韵的大丫鬟,容貌秀致,未经人事,通体透出一股幽幽香气。

    往日不察,可今日在这幽闭的侧室里,香气却翻涌起来。

    等喜鹊惊呼一声,后退跪下求陈砚墨放过她时,他才惊觉自己竟在这种关口起意,想要了喜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