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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总守则 第66节

    除去额头红肿,她的身上没有其他外伤,也没有流血,但是人昏迷不醒,所以不清楚到底伤势如何。

    谢寒飞快的说:“我已经打过急救电话了,他们说最多十分钟就到。”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谢寒根本措手不及。他也是刚从外面回来的,下午和时宴去看了铺子,房东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为人也比较敦厚实诚,他把合同给顾言真推荐的何律师看过,确认无误后当场签订,一次性预付了两年房租。

    “然后我和时宴就去吃了烧烤。”谢寒简单紧要的讲述事情经过,“回来后我就在沙发上给你发信息。”

    就在这时,叶夫人抱着花瓶从楼上缓缓下来,变故也是在那瞬间发生。

    听到花瓶碎裂,和一声沉闷的重响,谢寒下意识抬头,就看到叶夫人和她怀里的花瓶一起摔了下去。

    谢寒吓懵了,脑子短暂的空白了几秒,接着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一边哆嗦着手拨打120急救电话,一边焦急的呼唤,试图把叶夫人唤醒。

    也就是在同一时刻,顾言真回来了,前后不超过五分钟。

    顾言真知道他心里慌张害怕,轻声安抚了几句,说:“从叶夫人摔下来的地方看不是很高,除非特别巧,否则问题应该不大。”

    谢寒平时再怎么表现成熟,可他还是很年轻,没有经历过风吹雨打,此刻完全慌了心神,眼底满是惊恐:“可是、可是我叫她,她也没反应。”

    “有可能只是昏迷。”顾言真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但是又不能直接说出来,只得挑好听的劝慰:“马上120就到了,你别怕。”

    谢寒信任他,此刻除了听顾言真的也别无他法。

    说话间,急救中心的人果然到了。在专业人士的指导下,他们轻手轻脚帮忙把叶夫人抱到担架上,又跟着一起上了车。

    谢寒跪坐在担架旁,两只手紧紧抓着叶夫人露在被子外的一只手,轻轻地把头埋进她的颈边,连背影都写满了恐惧和无措。

    救护车一路呼啸,顾言真看着躺在担架上双目紧闭的叶夫人,没来由想起出门前她脸上露出的疲惫笑容。

    很不好的预感。

    第七十八章

    七十八

    那一晚甚至可以用“兵荒马乱”来形容。

    等待结果是最熬人的。救护人员当场检查过后, 告知叶夫人外表没有什么严重挫伤,只是轻微擦破了皮。但毕竟碰到了脑袋,所以还是要做个脑部ct, 看看里面有没有问题。

    李予之得到消息后马不停蹄赶到, 身上穿着的小熊睡衣甚至都没来得及换, 与他那一米八多、八十公斤的壮汉身高极其违和。

    顾言真实在没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

    “看什么看!?”李予之老脸一红,没好气的翻白眼。

    顾言真挑眉:“……品味独特。”

    “比不上某些人, 表面装得冰清玉洁,私下里奶茶饼干小蛋糕, 一样不落。”李予之反唇相讥。

    都怪李家那个可爱的小厨娘手艺太好, 烤的饼干酥脆香甜, 草莓蛋糕入口即化,连奶茶都能搞得花样百出, 顾言真根本藏不住。

    有一次他偷偷在厨房大吃特吃,恰好被路过的李予之发现,不仅当场拍照,还大肆出言嘲讽,俩人当场差点打起来。

    都是在外拿得出手的霸总界传奇人物, 原来私下里各自都有些“见不得人”的喜好,也算彼此彼此。

    也正因为这一段小插曲,等待结果的时间没那么煎熬,气氛也松快不少。

    可是他们没能持续几分钟,很快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拿着一张ct影片出来,严肃的问:“你们谁是病人家属?”

    ……

    十分钟后。

    李予之愤怒拍桌子:“什么叫‘原发性恶性肿瘤’1?你再说一遍!?”

    顾言真连忙拉住他, 低声道:“你在这里跟医生发什么脾气?”

    “你松开!”李予之脑子浑浑噩噩,理智上知道不是医生的错, 可是情感上看那穿着白衣服的男人非常不顺眼。

    凭什么他嘴巴开开合合,随便拿了张纸就宣判他的母亲“恶性肿瘤”!?

    顾言真身量比不上李予之,从前打架也总是输的多,可是眼见李予之要发疯,他也不得不拼尽全力制止。

    万一要是他真发疯伤了医生,明天的头条新闻就热闹了。

    就在他俩极限拉扯的时候,谢寒忽然吼道:“你有完没完!?”

    顾言真和李予之同时回头,愣住了。

    自从进了医院,谢寒就没有再讲过一句话。哪怕叶夫人被下了脑部肿瘤的通知单,他也只是抖着手抢过来,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一个字一个字的分辨,像是在确认真伪。

    顾言真怕他承受不住,一直握着他的手安抚,没想到转头李予之发疯,他又得去招架,两头都顾不上。

    “……小寒?”顾言真连忙松开钳制李予之的手奔回谢寒身边,小声询问:“你还好吗?”

    “我没事。”谢寒摇头。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原本慌张害怕的谢寒反而出奇的镇定下来。他本来是家里最小的一个,可是现在却意外的沉着,看起来竟然比大他将近十岁的李予之还要成熟。

    他冷冷盯着李予之,道:“你这样闹事,有意思吗?”

    李予之沉默。他扶住桌子站定,把刚才挣打中弄乱的睡衣穿好,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而后对着医生深深鞠躬道歉。

    一旁稳坐如山的医生淡定摆手表示不在意,“我坐诊多年,像你们这样得知诊断结果情绪失控的家属见得太多了。”

    “作为医生,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是结果已经注定,我们能做的就是坐在一起,商量一下治疗方案。”

    李予之羞愧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不会再闹事,像个做错事的学生,讷讷的坐回椅子上,垂着头捂脸,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无声的痛哭。

    顾言真是全场唯一一个情绪最稳定的人,医生也信任他,于是把病情细致耐心的同他讲了清楚。

    叶夫人脑中的这个瘤虽然是恶性的,但目前还只是中期,也没有进一步扩散的迹象。如果能及时手术,治愈的希望还是挺大的,也许寿命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可问题是。

    “就是这个瘤的位置不太好。”医生如实交代,神情有些犯难。

    一旦手术过程中出现任何失误,病人就可能当场宣告死亡。哪怕是全世界最顶尖的脑科医生,也不见得有把握百分百能成功。

    “不做手术,病人也能还剩几年寿命。”医生郑重的把选择权交到他们手里,”如果你们要求手术,风险极大,可是一旦成功,就算过了这个坎。”

    “你们自己好好商量,讨论出最后的结果,然后告诉我。”

    从诊室出来,李予之不死心,掏出手机不停给人打电话,要求再换一家医院重新检查。他心里始终抱了最后一分希望,或许有可能是误诊,不见棺材不掉泪。

    顾言真也抽空给柳岸明聊了一会儿,让他帮忙联系最好的脑科医生,国内国外都行,无论多大代价。

    就在这时,有个小护士跑过来通知他们:“病人清醒了!”

    谢寒第一个反应过来,飞奔跑向病房,接着是李予之和顾言真。

    三人齐聚在病房里,叶夫人半坐着靠在床头,闭着眼眉头紧皱,很不舒服的模样。

    听到动静,她缓缓睁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谢寒。

    “怎么你们的脸色都这么差?”她轻声笑笑,抬手在谢寒头上摸了摸,语气中却透着虚弱,不似往常那样游刃有余。

    谢寒坐在床边,犹豫着张了张口,不知道要不要把结果告诉她。、

    李予之红了眼,沉声问:“妈,你还有哪里疼吗?”

    叶夫人目光在他们身上一一划过,心中有数:“你们都知道了?”

    她的话一出,所有人都惊讶的看过来。李予之震惊的问:“知道什么!?”

    叶夫人脸上的笑容不变,调侃道:“就你和小寒那藏不住事的样子,我什么看不出来?”

    “从来只有我瞒着你们的事,没有你们能瞒得住我的。”

    她的话语依旧轻快,像是根本不知道自己病情,却又说:“我比你们更早几个月知道自己的情况,那边的医生都跟我说了。”

    去年秋天,她在国外参加发布会,结束后却在酒店无缘无故晕倒,被人送去医院后没查出病因,索性就做了个全身体检。

    “拿到结果的时候,我也很吃惊。”叶夫人轻声叹气,“倒也没有很意外。”

    李予之不可置信的盯着她:“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然后呢?”叶夫人淡淡回道,“让你跟着一起哭?”

    “你都三十的人了,做事毛毛躁躁,告诉你除添乱,还有什么用?”

    李予之握紧拳头,眼里蓄着泪水:“可我是你儿子!我、我难道不担心吗!?”

    “我又没说一直瞒着。”叶夫人见状,终究不忍心看他这样,解释道:“我……也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好好跟你们兄弟谈谈。”

    李予之在床的另一边坐下,满脸颓然沮丧:“在你心里,我是不是永远都只能是个小孩?”

    “这么大的事,你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我、我还……”他说着转过头,抬起衣袖狠狠擦了把脸,哽咽着又说:“我还故意躲出去,跟你作对。”

    叶夫人默默地轻拍他的手,气氛彻底低迷下去。

    顾言真站在一边,看着他们母子三人对坐无言,心里也很难过。他与叶夫人也许没有那么深厚的情谊,可他也是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无论是商场还是生活,对他足够照顾。

    而且在他最艰难的时候,也是她拉了一把,这对顾言真来说弥足珍贵。他对这个慈爱温柔的长辈尊重又敬佩,不舍得她操劳一辈子,到头来是这样的结局。

    他静静站了一会儿,道:“我去打点热水回来。”

    说着他推门而出,把时间留给别人一家三口独处,好让他们有时间聊一聊自己的事。

    拎着水壶往医院楼层的打水间走,顾言真顺便找人给叶夫人换到了vip套房,天亮就可以搬过去。

    打开水龙头,一股热水倾泻而出,落在下方的水壶中。

    氤氲的热气中,顾言真却在出神。

    即使活了二十多年,也不再是幼稚天真的孩童,可是顾言真依旧看不透生死。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世界上的好人总是各种不幸。

    生死面前,他总是会想起自己的哥哥。顾霖泽生前也曾那么优秀,他心地善良为人端正,可是他活着的时候几乎没有过上几天无忧无虑的生活,几乎大半时间都在被病痛折磨,活在即将死亡的痛苦恐惧中。

    而今叶夫人也是。无论是身为一个母亲,亦或是集团的掌权人,她都做到了尽善尽美,不靠那个不成器的废物丈夫,也能把偌大家业撑起来。

    而她对所有的晚辈也十分爱护,只要是真正了解她的人,几乎不会有人不喜欢她。

    即便她已经那样好了,可她的人生,依旧说不上幸福。否则,她的眉眼中不会常年浸着忧伤。

    思来想去,任谁也只能感叹一句,“人生无常”。

    第七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