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饮平生
所谓仙神，便是应招人间愿景，下凡而来的吗？ 苏祁不知道，这个问题过于玄学，世上恐怕无人可以解答。 况且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着仙神吗？ 也许是有的吧，但是能因为人间愿景，下凡而来的恐怕却是一个都无。 而若是如此，那存在与否，对于人间来说，似乎便没有太大的意义了。 约莫是这样吧...... 苏祁望向铅灰色的阴沉天际，一时有些出神的想着。 他已然记不真切自己究竟是如何离开那间小小院落的，连带着自己当初为何会前往，似乎都是没有那么重要了。 都不重要了。 “那依先生看，所谓仙神，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存在呢？”苏祁略微的抿了一口杯中的清茶，双目轻轻的合上，如此开口道。 而在他面前，石元冲则是坐在小桌的另外一边，看上去似乎是有些不自在。 神色有些逃避，目光有些涣散，却是将心绪不知道飘摇到何处九霄云外去了。 但是苏祁却是对此不甚在意，眼下他所思考的，却是更加深层面些的东西。 不足为外人道也的东西。 石元冲感到有些局促，虽说自己听闻那天降甘霖一事后，连带着自身都是对仙神一说更加相信，哪还敢多加妄行。 只是圣上的任务却是不得不完成的，无论如何，自己至少得与这仙神，有着些许接触交流才是。 不然完全没法回去交代啊。 想来这仙神虽说是道门中人，但肯降下天降甘霖这等神法，想必也是心怀菩萨心肠，不会与自己如何计较的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石元冲决定还是跑一趟，至少见过一面。 却是没想到，只是初步的略微接触，自己便已然如同见了耗子的猫一般，大气都是不敢喘一个。 更别提问些自己需要知道的东西了。 他现在只是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更安分的，切莫要惹得仙神动了怒火，才稳妥些。 至于皇上所下达的任务内容，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人好怂啊......”苏祁心中默念道，却是微不可察的撇了对方一眼。 借着瓷杯的余光，他似乎都能看见对方额头上如同瀑布般流淌的冷汗。 想着他别了撇嘴，似乎对这所谓的钦差巡抚有些不屑。 全然没有想到自己身后那凭空燃烧的火炭，究竟给予了对方多大的心理压力。 如此技法，就算比不得当日里的天降甘霖，却是胜在眼见为实，给与对方的压迫力更加是无与伦比的。 而且，这种举动在石元冲看来，分明便是神仙对于自己的不满，要给自己示个威才会去做的行径。 自然更加是紧张万分。 “石钦差，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苏祁忽的如此说了一句，声音并不太大，但是在石元冲听来，却无疑是一记平地惊雷。 “啊啊，什么......”石元冲颇有些凌乱道，顿时有些口不择言。 而苏祁则是没有对此发表什么看法，而是轻轻的盖上了手中瓷杯的瓷盖，双眸微闭道：“我方才说，依先生看来，所谓仙神，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存在呢？” 这个问题苏祁却也不是为了刻意刁难对方，而是眼下，他自己的确也是在思考这个问题，多听听他人的看法，却也不失为一种合用的手段。 但是在石元冲看来，这话却是仙神在对自己表示他的不满了。 一个仙神问仙神是一种怎么的存在？那岂不是在指自己之前对于仙神一说的不相信，对此颇有些意见了。 想到这里，石元冲的冷汗顿时便下来了。 他偷偷的打量了苏祁一眼，想从对方的神情动作上看出些许端倪。 但是苏祁却是不理不睬，兀自抿着杯中的茶水，不见一丝悲喜。 这着实令石元冲有些无奈了。 “依小人看来，仙神便是世间的秩序，回应人们的愿景，带来幸福安康的一种存在。”因为摸不准苏祁的态度，石元冲还是选择了挑好听的说，以图保险。 若是说错了话，被对方直接轰杀了什么的......那就玩笑开大了。 石元冲可不想遭遇这种倒霉事，他还想把握这次机会，搏一片更好的未来出来。 可不能就这般不明不白的凉在这里了。 故而思来想去，还是拍马屁要来的保险些。 为了更大程度上的增加安全程度，石元冲还特地使用了语言艺术，将马屁拍的不动声色，这般不仅能让对方感到愉悦，却也不会显得太假。 这种操作，却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所需的必备品，几乎是人手都能使的正常操作。 眼下却是派上了用场。 话虽如此，但对方毕竟是仙神，有些在人间算是通识性的东西，对于对方来说，却是不一定能做的准数。 石元冲对此也是心里有些没底，生怕把马屁给拍到了马腿上，顿时偷偷的打量起苏祁的神色变换，如同一只贼头贼脑的耗子般。 却是不见对方有什么变化。 苏祁听着对方口中所说的这些，心中也是微微的叹了一声，想着果不其然吗。 以他的经验看来，自然是很轻易的便知晓了对方话语中有多少是真心诚意的部分，有多少是搪塞应付，讨好自己的部分。 故而这一声叹，叹的是晦涩。 对方不愿说出自己真实想法的晦涩。 但是没有办法，毕竟二人本就不是什么交心的朋友，苏祁也不会天真的以为自己随便这么扯犊子般的说几句，对方就会把自己的真心想法给和盘托出了。 这种念头，通常只有人民教师会想想。 但是很可惜苏祁不是。 话虽如此，但是对方所给出的答复，对于苏祁却也不是一点作用都无。 ?仙神便是世间的秩序，回应人们的愿景，带来幸福安康的一种存在...... 石元冲这话看似模棱两可，但又何尝不是在另一种意义上，说明了正常的一般百姓对于仙神是如何的看法？ 如此，却也算不得是毫无收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