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风国村的人
放羊老汉翻着白眼一句硬撅撅的臭话、差点把申不疑给气厥过去……申不疑张着嘴巴，伸手指着这个看起来足足有七十来岁的老汉 ，半晌没说出话来！ 老汉拢了拢瘦巴巴的几只羊，擦了擦嘴巴：“你指着俺想做啥?你来打俺咧？你敢打俺?哎呀……城里来的人打人咧……！” 老汉一咧嘴，嗷嗷的就叫了起来……吓得几只瘦羊咩咩咩的差点跑散了！ 申不疑吓得一哆嗦，回头就跑……申远看的仔细，吓得急忙喊道：“别跑！别动……别跑！” 申不疑已经吓毛了，这老家伙太可怕了……简直就是个混不吝滚刀肉啊！穷山恶水出刁民啊！ 申不疑一跑，申远就知道完了……这老头子明显要坑他！ 果然，申不疑还没跑回来、黄土坡后面突然转出来一个人影！几人定睛一看，顿时松了口气……原来出现的是个身形胖大的老太太，就在所有人心里一松的时候、申远心里却是一紧……“完了，这是一个碰瓷组合啊！” 果不其然，老太太一出现、老头子把鞭子一扔……如同电影里黑客帝国躲子弹的慢动作一般一点一点的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之中趴在了地上！！！ “嗷！老头子咧……你咋就让人打死咧……！” 老太太突然迈开小碎步扑到倒地不起的老头子身边扑通一下坐在地上、玩命的嚎哭起来…… 老头子瞬间一副上气不接下气奄奄一息的样子！ 老太太嚎哭了几句，突然抬起头来恶狠狠的瞪着申不疑……“你这天杀的后生！恁啥打死了俺家老头子?” 申不疑两腿发抖，哆哆嗦嗦的回头看着申远求助……太可怕了，这地方太可怕了！ 身后小七墨鱼几个人也都一副目瞪口呆无计可施的德行……几个人不约而同的齐齐看向申远！ “嘿嘿……”申远挑了挑眉毛，得意的扫视了手足无措的众人一眼、溜溜达达的走向虎视眈眈的老太太…… 果然……申远随随便便之中却又隐隐带着嚣张的步伐一迈，老太太就是一愣……但随即又是一阵哭天抢地，诅咒叫骂！ 申远晃悠到老太太身边，老太太一把就将申远的裤腿抓个死死的。开口哭嚎道：“你们不许跑！你们打了人……不赔命就不行！” 申远抖了抖腿，轻轻的在兜里把申不疑弄来的那张带着大红公章徽章的工作证给拿了出来、啪的一下在老太太咕噜噜乱转的眼珠子前面打开：“你好好看看！这是啥？我们是调查局的顾问……你敢袭击公务人员吗？” 老太太一愣，眼珠子一转随即又一阵嚎哭：“公家人就能打人吗？公家人就能欺压良善吗？公家人就能不讲理吗？” “哎呀！”申不疑一见老太太居然是个进阶版本的……不吃这套，随即啪的一下收起了工作证：“冥顽不灵是吧？好！把他们带到镇上去，要是验不出伤来……送县里派出所！依法判刑！！！” 老太太一听明显哆嗦了一下，抓着申远的手慢慢送了开来……只是趴在老头子身上一个劲的嚎哭！ 申远笑了笑，慢慢在衣兜里掏出二百块钱：“我们也带着扶贫任务呢！这老头儿是身体不好吧？你看你看……都让你给压的快断气了！ 喏，这是二百块钱！算是慰问金吧！拿着拿着……对对对，拿着！不要推辞嘛……对了！拿着吧！回去买几个猪腰子半斤酒给老头子补一补……” 申不疑几个胆战心惊目瞪口呆的看着申远七嘴八舌东拉西扯的就把这碰瓷二人组给忽悠的一愣一愣的，心里不由得生出万分的佩服！ 申远忽悠着碰瓷二人组爬起来嘟嘟囔囔的带着几只瘦羊消失了，转头擦了擦汗对申不疑四个一摆手：“走吧！老太太说了，风国村就顺着这道沟往里走就是了。” 申不疑几人心虚的四下张望了一番，申不疑问道：“你觉得那老太太不会骗你?我觉得信不过……” 申远大手一挥：“她们两个已经被我彻底降服了！出发……” 茂林垣正午的日头，毒辣的就像在行人头顶上泼开水一般！申远几个人在这迷魂阵一样的黄土坡底下的沟里转来转去是彻底迷路了……几个人热的是大汗淋漓毛焦火辣！ 申不疑摸了一把脸上的油汗，龇牙咧嘴的对申远说道：“你就吹吧！到底还是着了那老太太的道儿……这下子好了，回头路都找不到了！” 申远四处寻摸了一圈：“这该死的地方，连一棵大一点的树都没有……现在说这些还有鸟用，找地方歇歇脚凉快凉快是实在的！” 申不疑抬头看了看黄土坡上面，只见一溜黄烟暴起一直落在众人面前！原来是墨鱼自告奋勇爬到了黄土坡上面去找路了…… 众人扑落了掉了一头一身的黄土面子，满眼希望的眼巴巴看着墨鱼……墨鱼累的舌头差点吐了出来：“没有……什么都没有，满眼都是这样的破地方、东南西北都分不出来！风国村一定藏在这种黄土沟里面……” “行了……寻痕迹退出去吧！不行就联系联系风四，估计他带着几个娃娃也走不远……”申不疑摇摇头，对申远说道。 申远四下打量了一下看起来都是一个模样的黄土坡地，无奈的点了点头。 突然！一个略微嘶哑的声音不远不近的响起：“你们认识风四?” 众人一惊，墨鱼三人将申远迅速的护在了中心……申不疑摇了摇头，站在众人前面大声问道：“是风国村的朋友吗？看着我们四处乱转了半天……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黄土崖的顶上一个略显佝偻的身形显露出来，低头看了看申远一行人：“待客?风国村从不待客……哪来的回哪去吧……这里没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申不疑皱了皱眉，申远突然插嘴道：“老伯……我们什么都不想要！” “什么都不要?”老头儿冷冷的笑了笑…… 申远清了清快要冒烟的嗓 子：“老伯，我是鉴玉师申家人……我手里有一块我曾祖遗失的遗骨，我想知道这块骨殖到底是不是从风国村这里流出去的！我只想尽一个子孙应尽的孝道……迎回我曾祖的遗骨！还望老伯成全……” “孝道……现在还有想着孝道的年轻人?”老头儿戴着一个旧旧的破草帽，阴影里面的脸上沟壑纵横……冷冷的看着申远一行人。 申远嘴唇微动，对身边的申不疑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小心，他很有可能就是风大……我能感觉得到他身上有一股隐隐约约的阴气！这大日头底下都盖不住……” 申不疑微微点点头，向着坡顶上的老头儿喊道：“还请老先生成全我家门主的一片心意，指点一二！” “顺着沟沟往右走，看到那棵酸枣树往北……”风大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黄土面子，转身就离开了。 申远愣了一下，大喊道：“多谢老前辈！” 申不疑皱了皱眉：“确定了？要进去?”” 申远点点头：“都到了这里了，怎么也得去看看！他们没必要对付我们，总会有一点收获的。” 几个人收拾好了装备，顶着烈日顺着风大指点的路径慢慢的向这片垣地深处走去。 一个多小时后，几个人眼前一亮、一条深深地沟壑底下露出了几十棵无精打采的老杨树。几座土砖房臊眉耷眼的矗立在树荫下，沿着坡地上切出了几条院场、几十孔土窑洞排列在上。 整个村子静悄悄的，看不到什么人走动。能看到一根手指粗的电线顺着七扭八歪的几根电线杆子扯进了村里，路灯什么的那是一处也看不到。 村口的那棵最大的老树底下安放着一部挺大的石碾子，碾盘上坐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年轻后生一看到申远一行人立刻有点紧张的跳了下来死死的盯着申远，另一个年纪挺大的汉子正蹲坐在碾盘上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 申远和申不疑走到汉子面前，开口问道：“大叔，我们是申家人。过来寻风大村长来询问一点事情……您能不能帮忙引荐一下?” 汉子眯着眼睛打量了申远几人一下，放下眼袋答道：“村长刚才跟我打过招呼了，他有点事出去了……你们跟我来先休息一下，晚上再说事情……” 申远看了看申不疑，拱手答道：“那就麻烦大叔了，大叔怎么称呼?” 风二下了碾盘，一边走一边答道：“风家风照林，你叫我风二就行了……” 风二和那个愣头愣脑的半大小子，带着申远一行人爬上了歪歪扭扭的土坡路。 沿着土路一直走到了垣地最顶上的那排窑洞这边，一直走到了最边上一座窑洞门前的院子里。 院子拾掇的还算干净，只是猪圈牲口棚里面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窑洞的门也紧紧的锁着，虚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破锁头。 风二看了看窑洞，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将破锁头摘了下来：“这里是风四的家，你们应该见过了吧？他婆娘死了、也没有娃娃……你们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水和饭食我会让我屋里的给你们送过来……就这样吧！” 申远打量了一下风四的家，点点头：“麻烦风二叔了，我叫申远……你叫我小申就行，这是我兄弟申不疑……” 风二点点头：“好，你们歇着……我走了。” 目送着风二微驼着背带着那个半大小子晃晃悠悠的离开了院子，申远和申不疑在窑洞和院子里转了一圈，申不疑摇摇头：“一直混在大陆这边的大城市了，怎么样想不到这边还有这么贫困的地方。也难怪风四要出去闯荡一番……这特么的也太穷了，我看了……就一个电灯泡算是家用电器。” 申远看着窑洞里的土炕和桌椅，还有灶台和最里面摆着的两只破旧木箱子：“这不合常理……风家人到底躲在这个地方守着什么呢？以他们一族的身手，出去到调查局混个名堂都是轻而易举、何必搞得风四这样的中间力量、当打之年的族人被逼的出走呢？” 申不疑摇摇头：“你怎么越来越八卦呢？搞清楚七十一代的骨殖信息咱们即刻就离开这里……我总是感觉这里怪怪的。” 申远点点头：“不管他们在这里守着什么，我们最好都不要掺和……风四说他们守护着的是一条手臂遗骨，这里的水有可能很深……” “这样最好！” 过了一会儿，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带着一个十七八岁的丫头端着一摞旧旧的粗瓷碗和一只铁茶壶还有一点干枣子花生核桃之类的东西走了过来。 申远急忙过来打招呼，妇人焦黄的脸显得挺苍老、虽然拘谨了一些但是明显以前也接待过村里面来的客人。那个丫头倒是一副原汁原味的乡下村姑样子……虽然小脸还算是清秀，可一副头都不敢抬起来的样子看着让人感觉很心酸。 申远喝了一口略带一丝碱味的野茶，看着风二婶子问道：“家里这妹子多大了？没出去上学吗？” 风二婶子叹了口气：“十六咧……上了小学，村长说女子读书多了心容易野、就没让她再接着读咧！孩子当时学的还不错，可惜咧……” 名叫小凤的女孩子闻言小脸一红，低着头麻利的把几样土产吃食摆在屋里找到的一个笸箩里面。 申不疑捏碎了两个厚皮核桃，一边吃一边问道：“小凤妹子想不想出去看看?像风四叔带着的那些孩子一样，外面的发展总是比自己大山沟里面好的多……” 小凤闻言略带慌乱的看了看自己的母亲，只见风二嫂也是略带紧张的向外望了望：“莫这样说了，这里是风家的根、风家的命！离不开……总不能不要祖宗咧！你们歇着吧，等村长回来就好了……” 说着就带着小凤想告辞了，申远瞪了申不疑一眼、起身想送送这对儿小心翼翼但却看起来很淳朴的母女。 走到院子里，小凤像是鼓起勇气一般回头看了申远一眼、磕磕绊绊的问道：“大……大哥，你认得四叔?” 申远点点头：“过来的时 候算是偶遇吧！来这里的路也算是风四叔指点的。” 小凤脸蛋突然红通通的，看了看自己母亲才低声问道：“那……那你看到小翎子了没有？” “小翎子……”申远点点头：“是那个身手还不错的风家嫡系子弟吧？认得……那孩子挺好的！” “他……他说过什么时候回来吗？” 申远摇摇头…… “和小翎子在一起的有一个高个子的、叫小胡！他还好吗？”女孩子突然大声问道。 风二婶子突然咳嗽了一下，接口说道：“好了，别打扰客人了。他们走了就没想过要回来，你就不要想了……快跟我回吧！” 申远想了想，跟着风四的几个孩子里面好像是有一个个子最高年纪最大的小伙子叫小胡。看来是村子里面的外姓……不是风家嫡系，难道说……小胡和小凤两个是一对儿? 申远想了想对已经沮丧离去的小凤背影喊道：“我见过小胡，吃的好睡得好……他……他们说将来在外面安顿好了，会回来看看的！” “真的?谢谢！！！”本来小脸已经变白几乎就要哭出来的小凤回过头给申远鞠了一躬！结果身后的母亲赶紧一把把她拉了过来……母女两个急匆匆的沿着院子外的土路离开了。 申不疑一边吃着核桃一边走了过来，看着申远还在看着小凤母女两个的背影……揶揄道：“怎么？申门主转性子改胃口了?这嫩的像玫瑰花一样的小山妹子让你看上了?” 申远回头白了他一眼：“龌龊……人家在惦记小情人呢！风四带着的几个孩子里那个个子最高的好像就叫小胡，那是人家心里惦记的男朋友！” “小胡?好像是那个大个子……还算是那几个孩子里带头的呢！拿着的那把土猎枪让刀仔坐着就给一刀劈断了！哈哈哈……当时都吓傻眼了，不过心理素质还不错……比那个小翎子强一点！” 申远在申不疑手里抢过一块儿剥好的核桃仁，一边吃一边往回走：“不管了，身上都快脱皮了。擦一擦睡一会儿再说……” 回到干干净净的窑洞里，墨鱼三个已经把这里收拾了一遍。小七走过来对申远二人说道：“申哥不疑哥，地方摸了一遍、没发现有什么暗手！你们两个休息一下吧！我们三个轮流把风！” 申远笑了笑：“应该没事，留一个人放哨就行……剩下的都找地方休息一下！” 几个人各自去安排休息，申远在窑洞里转了转……窑洞这东西虽说简单粗陋，但陕西一代很多地方还有人倔强的住在窑洞里面不愿意搬出来住砖瓦房。 因为窑洞里冬暖夏凉、还能最大限度避免细细的黄沙吹进屋子里。传承了几千年……还是有它存在的理由。 申远转了一圈，突然看到那对榆木箱子上用床单仔细小心的包裹着一个像是相框一样的东西。翻箱倒柜这样的事申远是肯定不会做的，但看一下镜框相框倒是没什么…… 申远扫了扫床单上的细沙灰尘，轻轻的打开旧床单将倒放的一只相框翻了过来。 相框不大，里面有七八张照片。有几张明显很有些年头了，上面的老人都是一身老年头的打扮、应该已经不在世了。有一个位置上明显原来有一张照片……但却被人取走了，应该是风四一家的合照吧！可能被风四随身带走了留个念想。 申远看到相框右侧有一张合影，上面的男人明显是风四年轻的时候……风四旁边依偎着一个梳着一条大辫子的女子，女子羞涩的笑着、尖尖的脸上一对丹凤眼笑眯眯的，很秀气。 申不疑凑了过来，看了看照片：“这是风四年轻时候的照片吗？他老婆挺漂亮的……可惜了！” 申远点点头，指着两张照片说道：“你看看，这张上面是风二一家吧？还有这张……六个男人，年龄差距有点大，风二坐在主位！没有风大村长……他们这一代嫡系看来至少有七人！现在只看见了三个……另外四个呢？他们在什么地方？” 申不疑抬头瞥了申远一眼：“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老奸巨猾了……几张照片你就能分析人家的人马、你说你以后会不会变得和那些老怪物一样一天天的机关算尽操纵世人……” “你给我滚一边去！老子现在是你们门主！不操心这些东西，把你们送到死路上怎么办？你当老子愿意费这脑细胞啊？出去捡点漏发点财不比整天提心吊胆出生入死要好的多?” 两个人龇牙咧嘴的互喷了半天……申远无意中看到刀仔墨鱼小七几个支着耳朵也在听他们俩的动静，听到申远大骂申不疑后……小七明显轻轻舒了一口气轻松的笑了笑！ 申远心里一动，看来申不疑是在故意这么说的……自己现在在江湖里越混越深，能力还有排场和半年前早已经大不一样了。这几个小子似乎也有些担心自己会不会慢慢的变得高高在上整天一肚子算计…… 躺在收拾干净的土炕草席子上面，申远申不疑二人嘀嘀咕咕的商量着什么……小七在院子里放风，刀仔和墨鱼守在窑洞门口的长椅上打盹……几个人静静地休息，等着风大回来后的会面。 茂林垣西侧的一条深沟里面，风大和一个五十来岁的黑脸汉子正忧心忡忡的看着沟底下的一个一人高的破窑洞。 黑脸汉子低声说道：“大哥！老四真的走了?” 风大脸上痛苦之色一闪而过：“走了……走了好！以后风家……也算在外面有个落脚处。” 黑脸汉子恨恨的咒骂道：“白眼狼！要不是大哥和老六……他早死球了！趁着我和老五不在垣上，竟然带着好几个后生一起走！” 风大摇了摇头：“算了……走就走了吧！他婆娘那件事儿……心里一直都有坎儿咧，不提了。申家来人了……现在就在垣上咧。” “申家……真的还有人?” 风大点点头：“一个后生，带着几个应该是外门的弟子。我让他在垣上等着……晚上再说，面上看着倒是个人样子、这个我得好好想想……他们那池水咱们趟不起咧，不行就打发他们走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