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龙王问理太安城，老翁灰袍换白袍
武朝，大奉三十七年。 时，八月十五。 仲秋。 武朝天子见不得民生疾苦，所以官员早早将城内流民赶到城外。 街道小巷挂灯结彩。 书生小姐多愁善感，多会挂同心结与姻缘树上，百姓则会将一年的美好夙愿叠成纸船放在护城河中。 至于达官贵眷，则多在花船中吟诗听曲。 王虎从天牢中离开后，便带着一家妻儿在护城河边，点上一盏花灯。 双手合十，闭眼许愿。 说实话，到了王虎这个位置，虽然比不得那些大官，但是多少了解一些当下的天下大势。 别看如今天下安定。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在这平静表面下，实则暗潮汹涌。 外有大楚压境，内有妖魔作乱。 王虎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普通人，他没有什么大志向，只希望自己一家老小，能在这乱世中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至于建功立业，上阵杀敌。 那是王虎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怎么样，许好愿了吗？” 听到自己妻子温柔的声音，王虎睁开眼，咧开大嘴，憨笑道：“当然了，我可是一直都想跟娘子再要一个大胖小子！” 听到王虎的话，王虎妻子顿时红了脸，朝着王虎狠狠踩上一脚。 “死相！现在可是在外面！” 见自己妻子羞涩，王虎开怀大笑，一旁不过三岁的儿子，一脸懵懂道：“爹爹，阿娘，你们在说什么啊？” 见自己儿子一脸好奇，王虎妻子没好气的白了王虎一眼，然后将儿子抱在怀里，教训道：“你往后可不能像你爹一样，一天到晚没个正型！” 王虎见妻子抱怨，直接将自己宝贝儿子保过来，用自己的胡子蹭了蹭他的小脸。 “爹爹痒！”逗得小孩儿笑声不止。 “哈哈哈！” “好了，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快点儿把花灯放了吧，等下我们再不去一品茶楼，爹娘该等着急了。”m. 一品茶楼，在武朝皇城中算得一家不错的酒楼。 如果放在平日，王虎自然不舍得来，但是今日仲秋，刚刚发了奉银，他早早便在一品茶楼订上一桌，打算好好陪陪自己家人。 “好！” 王虎来到河边，刚要将手中的花灯松开。 天空中突然卷起一阵狂风。 一时间，水面汹涌，不少人被河水打湿了衣服。 王虎看着自己手里被打湿的花灯，一脸疑惑，这是什么情况？ 王虎妻子见状，刚要出声催促，突然察觉到夜色似乎暗了下来，当她抬起头看向月空时，忍不住大喊道：“那是什么？” 王虎闻声抬头，一时间也是傻眼了。 月亮竟然消失了！ 只见原本明亮的月色被阴云遮盖，整座皇城中卷起猛烈的狂风，恐怖的雷声在那阴云中炸响！ 原本皎洁的月色，全然没了踪影。 眼看狂风越来越大，王虎也意识到了事情似乎不大对劲，赶忙拉起自己的妻子朝着一品茶楼跑了过去。 自从他带着一家老小搬到太安城后，每年仲秋都是风平浪静，别说起风，就连阴云都不见几片。 今天居然会诡异的刮风？ 显然这里的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就连如今正坐在养心殿中审批奏折的老人，也听到了屋外呼啸的风声，披上龙袍，走到窗前，抬头看向夜空，目光阴沉。 “先生。” 见老人开口，龙椅后出现一道身影。 “臣在！” “佑天宗这次怎么办的事？” 见老人神色不悦，躲在黑暗中的身影立刻答道：“回陛下，昨夜午时佑天宗便早早做好了万全准备！” 老人闻声，指向漫天阴云，沉声道：“这就是你们做的准备？” 身影闻言，立即下跪道：“老臣这就去查清楚。” 老人静静听着呼啸的风声，眼神锐利，背对龙椅，冷声道：“记住，要查清楚了！” “是！” 就在身影刚刚答应，准备离开时，一道响亮的龙吟突然响彻天地！ 只见一道硕大的身躯在阴云中缓缓露出真身，硕大的龙首吞云吐雾，一双凸起的龙眸，俯瞰着太安城中难得的仲秋美景。 他本以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可当他亲眼看到广陵百姓食不果腹，易子而食，再看到太安城中人人皆喜笑颜开。 原来，这才是诗人口中的盛世人间。 只是可惜，广陵那些因为饥饿干旱而死去的百姓，从未见过这种美景。 泾河龙王抬头，看向阴云后的皎月。 今晚的夜色很美，只是可惜。 只是今夜过后，怕他再也见不到这皎洁月色。 眼看有蛟龙入城，不等百姓欢呼，一道威严的声音突然从皇城深处响起，“何处来的小龙，安敢来我武朝皇城作乱！” 泾河龙王不语，只是长啸一声，阴云滚动，九天雷霆倾泻而下！ 狂风之后，疾风骤雨。 见天空突然下起暴雨，百姓纷纷开始往家里跑。 王虎抱紧怀中妻儿，抬头看向阴云中的泾河龙王，心中满是疑惑，虽然只是一瞬，但他却看到这泾河龙王似乎是从黑狱天牢的方向，冲入云中的。 难不成，它是从天牢中逃出来的妖魔不成？ “广陵城隍，三品上仙泾河龙王，携广陵数万亡魂，前来皇城讨理！” 轰！ 泾河龙王一声响亮龙吟，震彻整座皇城，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声音，一时间百姓面面相觑。 养心殿中的老人，见到龙王布雨脸色难看。 他怎么都没想到，胆敢在仲秋这日大闹皇城的，居然会是广陵城隍，泾河龙王！ 这些年间，弹劾泾河龙王的折子加起来最少也有十几本。 他没去找泾河龙王的麻烦就罢了，泾河龙王居然还敢来太安城闹事？ 当真把他这个天子，当做摆设了！ “先生！” “臣在！” “灭我武朝之威者，当如何？” 听到老人的话，龙椅后的身影愣了一下，随后开口道：“斩立决！但是陛下，他毕竟是泾河龙王，身负龙气，如果当众斩了他，恐怕.......” 老人顿了一下，眼神虽然难看，但紧握的手掌最后还是缓缓松开，“它现在不应该在广陵道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此番龙王闹事，多半是因为前些时日的鲤妖之事。” 鲤妖？ 见老人皱眉，龙椅后的身影开口将事情原委全部告知。 听完始末，老人静默不语。 看着在阴云中游动的泾河龙王半天，方才冷哼一声，关窗道：“也罢，既然他想翻天，那朕便给他这个机会。” “但能不能掀翻这太安城的天，就看他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随着泾河龙王问理太安城，风声越来越大，打更人南下，如今皇城中只剩下护城将士，佑天宗以及监国司。 佑天宗闭门不出，监国司则是观雨喝茶，苦的只有太安城的护城将士。 尽管泾河龙王境界下跌，但毕竟是一品宗师，加上龙族神通。 呼风唤雨之能，护城将士根本无力抵挡。 眼看泾河龙王就要携风雨，直奔皇城而去。 城门太守眼神冰寒，盯着泾河龙王厉声道：“把它给我射下来！” “是！” 一时间，箭雨如麻！ 泾河龙王见状，扭动庞大身躯，隐于阴云之中，随后再次开口龙口，吞云吐雾。 虽然护城将士暂时拦下了泾河龙王，但谁都看得出来，只凭箭雨这种手段，根本拦不下泾河龙王太久。 “爷爷，这条就是你要找的龙吗？” 太安城脚下，一处茶水摊前。 因为泾河龙王出现，多数百姓早就跑回了家。 如今这茶水摊的老板，也早就跑了没个人影，只剩下一位少女和一位老翁坐在原位喝茶。 少女正值二八年华，脸上有些许青涩的雀斑，一头秀发盘成可爱的丸子头，身着束身红装，一双明眸灵动好奇地看向躲在阴云后的泾河龙王。 老翁闻声，同样看向泾河龙王，随后无奈叹气道：“如果他的护心鳞还在，我定会把它抓来帮你绣上一身艳红凤袍。” “可惜，看来这次又白跑一趟。” 见老翁叹气，少女嘻嘻一笑，无所谓道：“这样不是更好，这样我就能多陪陪爷爷了。” 听到少女的话，老翁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别人都是拼了命的想往宫里去，怎么轮到你这丫头，偏偏就喜山沟野鹤。” 见老翁埋怨，少女撅了撅嘴，不屑道：“因为我本来就不喜欢这里嘛！要不是爷爷你天天说我什么天生凤命，我说什么都不愿意来这太安城，这里哪有我们村子待着舒服。” 老翁见劝不动少女，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有时候，有些东西不是想或者不想，而是天命如此，即便少女万般不愿，但最终她总会换上那身艳丽红袍，母仪天下。 这是天命！ 只是可惜，不是今日。 就在老翁牵起少女的手，打算离开时，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爷爷，怎么了？”少女疑惑。 老翁没有回答，似乎感受到了什么，闭眼掐指，半天过后，方才不甘心的睁开眼睛，自言自语道：“只能如此吗......” “爷爷，你又在神神叨叨些什么啊？” 见少女赌气般撅起嘴巴，老翁眼神中满是慈爱，温声道：“丫头，我找到护心鳞的位置了。” “哦。” 听到老翁的话，少女显然兴致缺缺。 老翁也不在意，只是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叹息道：“只是接下来的路，爷爷就不能陪你一起走下去了。” 少女听到老翁的话，心中顿时生出一阵不妙的感觉，紧张道：“爷爷，你是要死了吗？” 老翁闻声，差点儿没被一口茶水给呛死，但他最后只是抬手轻轻弹了下少女的小脑袋，“黑狱天牢，那是你接下来该去的地方。” “那爷爷你呢？” 我？ 老翁抬起头，看向藏于阴云下的泾河龙王，无奈道：“我必须要回一个我最不想回去的地方了。” “啊？” 见少女疑惑，老翁没有解释，只是笑着用法力将疑惑的少女包裹起来，送往黑狱天牢的方向。 当把少女送走后。 老翁抬头看向泾河龙王，无奈的掏出一件白袍换上。 说实话，如非因果所致，他宁可今日没有来过太安城。 这一日，老翁灰袍换白袍，法力荡开周身雨幕，白发化青丝，气血回体，紧接着一尊千丈真人天象拔地而起！ 老翁脚踏青莲，如同天上仙人，步步踏入虚空，目光淡漠，对着泾河龙王怒斥道：“此乃太安之地，孽畜安敢造次！”红中白的我在天牢养妖三百年